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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与岐王生母贤妃向来不对付，姜氏与裴氏在朝上亦多年不和。圣上许了你与太子的这桩婚事，便把我们姜家推向了太子党，成为与岐王党对抗的先锋。&rdo;&ldo;两方相角，朝堂平衡，圣上即能坐收渔利。&rdo;&ldo;不过这样一来，&rdo;她随手拨弄着一缕鬓发，&ldo;储君继位，未尝不可。&rdo;姜葵发出疑问：&ldo;可是谢无恙活不过弱冠？&rdo;&ldo;若活不过弱冠，那便在弱冠前登基就好了。&rdo;棠贵妃柔柔地笑了，&ldo;谢无恙为帝，你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rdo;姜葵道：&ldo;可是圣上身体康健，近几年不会有新帝登基的可能吧？&rdo;棠贵妃摸了摸她的头发，在靠近的一瞬间轻轻附耳道：&ldo;身体康健，也不是不会病，对吧？&rdo;话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姜葵却悄悄抽了口凉气。棠贵妃替她把一缕凌乱发丝拢到耳后，仔细地望着她的脸，笑道：&ldo;小美人胚子，难怪谢无恙今日来请安时，特意说了心悦于你，他是怕太后那个老妖婆过分为难你吧？帝王家无情，他却对你真有几分情意似的。&rdo;谢无恙为她说话？姜葵于是想起晨间的汉白玉阶上，两人的擦肩而过。棠贵妃望见她的神情，立即正色道：&ldo;只是这背后未必没有利用，万万不可相信。&rdo;她拍拍姜葵的脑袋顶：&ldo;我们深宫里的女人，绝不能陷入情爱。&rdo;&ldo;总而言之，你往后嫁入东宫，务必治服你的夫君，令他对你死心塌地，最好独宠你一人。&rdo;&ldo;听闻太子不爱政务，亦不求学于崇文馆，只每日关在殿里闭门不出。你要日日鞭策，时常劝学，叫他有个储君的样子。&rdo;她微笑：&ldo;其余的，就交给小姑。&rdo;暗香幽幽漂浮在空气里，奢靡而华艳。棠贵妃细细同姜葵讲起宫里的诸多关系以及朝堂上的复杂政局，一直讲到夜深人静，满殿灯火都暗了。姜葵听着小姑的教诲，越听越心惊。多年混迹江湖、不闻政事的她，因为一纸婚书，卷入了波澜诡谲的权力场。也是在此时，她才渐渐明白，平日里一贯温柔美丽的小姑，原来经历了那么多惊心动魄的宫斗权斗，才一路走到现在这个位置。&ldo;太后罚跪，是你被我连累了。&rdo;棠贵妃叹了口气，&ldo;人人都知贤妃与我明争暗斗多年，却不知对我而言，贤妃根本不足为惧，可怕的是她背后的裴太后与裴氏一族。&rdo;&ldo;那个老妖婆今日罚你，是杀鸡儆猴给我看。她让宋司赞跟着你，表面是教你礼仪，实则是借此机会在我的蓬莱殿内安插一个人罢了。&rdo;她轻轻摸着姜葵的头发，语气里满是心疼：&ldo;上回进宫落了水，这回又罚了跪，可委屈么？&rdo;姜葵摇摇头，忽然想到：&ldo;落水之事，宫里有查到什么消息吗？&rdo;&ldo;没什么消息。我猜测此事与你被赐婚有关，想来是有心之人不愿我们姜家成为太子党。只是抱有这种心思的人实在太多，线索一断，如何查得到？&rdo;棠贵妃轻轻摇头，&ldo;所谓真相大白、水落石出，说得好听，其实哪里有那么容易呢？这世上的许多事，不明不白的，也许永远也不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日……你要习惯。&rdo;她换了话题：&ldo;明日起，你为公主伴读，是我的谋划。&rdo;&ldo;小姑要我做什么吗？&rdo;姜葵记得皇长女谢瑗的生母贤妃素与自己的小姑不和。&ldo;做什么？&rdo;棠贵妃笑了，眉眼弯弯，&ldo;和公主做朋友就好。&rdo;-翌日清晨，天蒙蒙亮，姜葵换上一身学生穿的青衿服，在宋司赞寸步不离的陪伴下前往崇文馆，为公主伴读。崇文馆位于皇城之西，藏书二十万，召集天下名士在其间授课，学生却仅有数十人，皆为皇亲国戚、一品官和功臣子弟。按制，太子是崇文馆的学生，同时掌管崇文馆的一应事务。不过实际上，谢无恙时常在东宫抱病不出，鲜少来到崇文馆。从崇文馆的玄色大门望进去，正殿中央正坐一尊孔宣父像，配像以先师颜子立侍，高大的庙壁上绘有七十二子和二十二贤画像，光彩熠熠，威仪万千。姜葵抬脚迈步，一旁的宋司赞清了清嗓子：&ldo;咳。&rdo;姜葵：&ldo;？&rdo;宋司赞道：&ldo;举足太高。&rdo;姜葵压低了足背，正欲迈过门槛，宋司赞又清了清嗓子：&ldo;咳。&rdo;姜葵：&ldo;？？&rdo;宋司赞道：&ldo;步距过大。&rdo;姜葵觉得她是在报复昨日蓬莱殿被架走之事。僵持许久，她克制住自己的脾气，缓缓道：&ldo;司赞大人，咱们再在这里耗下去，听学可要迟到了。&rdo;一脸严肃的女官沉默片刻，终于放了她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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