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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六道录（第1页）

环顾观景，四周皆是连绵崇山。

裴景淮正站在五藏山顶，身处高耸入云间的危峰之上，崖边长满了无数翠绿色的阔叶植物，放眼望去，云层厚重，白雾弥漫。

玄青色的衣袂翻飞，发尾沾上几瓣落花，发带宛如振翅的蝴蝶不羁地飞旋，冷冷俯视肃穆石身佛像，那幽邃深冷的眸光，情绪无一丝起伏。

完全让人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

远远望去，佛倚郁松竹，云雾缭绕间，前路玉龙阶石茫茫，亘古绵长的佛音回响在山峦间，猿鹤聆听妙音，随声应和，群山环抱层峦叠嶂，恍若被神遗忘的仙境殿宇。

苗疆信奉佛祇，祭祀大典便是在神像下的祭台上进行的。

那数千落石阶，寻常日子鲜少有人踏足，山脚下守着无数看不见的暗卫，除了圣子与左右二使，也就只有长老阁几位长老才有资格入这方天地。

忽然，裴景淮感觉到一道的目光落在背后，似乎是在打量，转身，见到姜至的刹那并没有惊诧的情绪，只歪头笑道，“来了。”

“嗯。”姜至慢慢走向他，盯着裴景淮恰到好处的笑。

那张侧颜，恍若千年冰山，萦绕着若即若离的白雾水汽，雾蒙蒙干净的眼底总透别样的情绪，他似乎从未将自己的情绪真正的流露在外，永远带着一张和善的假面具。

姜至今日穿了一件麦兰接针绣凸花锦子襦裙，腰间系着红色烟罗双环如意宫绦，轻挂着菩提花的香袋，长发松垮的鞭成鱼骨辫，细碎的坠着银饰细翎，垂在胸前一侧。

“别动。”她心不在焉地应道。

轻手轻脚地凑近了裴景淮，抬步间，足尖诡铃微晃，传出悠然缥缈清音，似蛊惑，倏地扼住咽喉。

指尖点在他的眉心处。

在一片风和景明中，姜至长久地望着他有些不自然的眉宇，一缕淡淡的女儿家幽香弥漫出来，

还好，走马灯和那一半灵力还在。

姜至松了一口气，同时隐隐约约地意识到，眼前的平静都只是表象，她身上那道归墟界的禁制没有灵力的震慑，只会愈加强势。

倏然扬起下颔，黯然失色的眼眸微微阖上，静然享受着片刻安宁，少女皮肤白得剔透，看上去弱柳扶风，脆弱至极。

她已经许久未曾闻见如此干净的花香了。不过以这副凡人身躯，她还能在凡间苟延残存几日呢？

许久，姜至把玩着自己的宫绦，睁眼目光下移，恰好撞进裴景淮带着无限纵容的眼眸，手上动作一顿，与他拉开一段距离，她是见过他使用过灵力的。

思忖半刻，问道，“殿下，体内灵力可有损伤？”

她想知道，设阵之人是针对她还是纯属误伤。

事已至此，自姜至离开苗疆后所有看似毫不相关的经历，都在隐隐传递某个信息，平静的局面下仿佛酝酿着风暴。

裴景淮微微眯眼，笑着弯腰，发尾扫过肩头垂在空中，四目相对，待他看清那双琉璃瞳中映着自己模样的时候，心满意足地勾唇，“左使想要知道，那就自己探探啊。”

尾音拉长，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心挑选音符，在空气中缓缓飘荡，带着一种难以把持的蛊惑。

发梢遮住耳骨上振翅欲呼的蝶饰，少年俊美邪气的五官，在日晕的映射下，眩目迷人。

“老臣，参见殿下。”

一听到大长老浑厚的声音，裴景淮眸底闪过一瞬不耐，可转眼间，冷心冷清，无动于衷。

“怎么，大长老又遇上什么需要预言的事？”裴景淮站在高处居高临下，冰冷睥睨着行礼的大长老，质问。

大长老旋极力无视圣子的眼神，旋即和和气气道，“回殿下的话。五祭祀率其族人叛乱，臣恳请左使前往诛杀逆贼。”

苗疆有严格的族规，祭祀的任命生死必须由圣子定夺，执行任务者需为左右二使之一，只不过神谕未曾降下，右使人选悬而未定。

此事，自然便落在了姜至一人身上。

“不能，滚。”裴景淮看他一眼，无情拒绝。

“殿下，左使她必须去，长老阁已经占卜过了。”大长老脸上挂着笑，半威胁，半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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