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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第23章 烟熏太岁（第2页）

天曦好奇道，同时又问：“那阿深又是怎么说的？”

“我看到阿深他把刀剑握得更紧，用力点了点头。然后我就看到他邪魅的笑了，那笑像是下定决心后慷慨赴死的笑，像是女儿家阁泪汪汪不敢垂的笑，像是阅见千帆后从容不迫的笑，像是‘侯非侯，王非王，千乘万骑走北邙’的笑，像是统驭战场时不屑的笑。总之，那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笑。”

“可惜我没看到他那般英武的样子。可是，你看他还在流血，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醒过来，他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花千夜说：“还好他撑到了我们撤回城后才昏迷的，不然，若是他承受不住风神之力，还在岗顶上时就昏过去，大家也都回不来的。”

天曦眼中开始湿润：“所以，哪有什么天神下凡，任何东西都有代价的。我不想他像现在这样，他要是还和以前那样畏畏缩缩、胆小怕事的，该有多安全?”

“天曦？”

“嗯？”

“阿深他一开始就冲出城去了，他看到了希望。我那时没冲出去，我没有希望。我知道大家都说我是个二世祖，我不在乎。身为人质，我难道还不能活得高兴快活点了？直到眼见沿溪她要死了，我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我以前总是做错，我不想再错了。”

天曦刚想要安慰他，却听他又说道：“其实我本来也想去的。但是去年见了丧尸围城后，我真的怕了。我知道阿深也怕，他跟我说过的。他那时还死了哥哥，到现在了还没从悲痛中完全缓过来，可他这次还是出城去了。”

花千夜又喝一口酒，又说：“天曦，我好想沿溪。”

天曦眼泪终于忍不住了，淘出手帕拭泪满腮：“昨天你走后，她就迷糊了。大雪纷纷，凄冷异常，她是叫了一夜的娘才去的。”

花千夜：“早上我随增援出城时，看到皇宫方向螺旋升起一颗大彩火轮，比任何时候都靓丽，也比任何时候都冰冷。”

天曦哽咽着说：“那是你和我的约定，若是沿溪不好了，就放一束大彩火轮。你要是在城外看到了，就能第一时间知道她的消息。”

“天曦，看到那烟火后，我突然就不怕了，因为最怕失去的已经失去了。我不想再被人说，说我是出类拔萃的不成才了。”

天曦哭着说：“我们都要做一个大人了。阿深是，你是，我也是。”

二人四目泪眼婆娑了很久，花千夜又问：“天曦，你不好好在皇宫待着，跑来太学做什么？”

天曦更悲从中来，哭道：“二哥姐姐他们和父皇要动手了，我没地方可去，和天星一起把沿溪埋葬后，就来太学了。”

花千夜左右看看，疑问道：“天星呢？”

“大都统派人围住了皇宫，我们出来皇宫时，天星被他们扣住了。”

“羽林卫？”

天曦哭着点头。

“天星是皇子，是能威胁到天月的人，当然不能让他乱跑。”花千夜冷笑，又问天曦：“大帝醒来后，你见过他吗？”

“就见过一次。可是父皇他跟以前大不一样了，形容枯槁的，眼中无神，好像连我都不认得了。”

花千夜刚要再问，就听身旁窸窸窣窣的响。二人不约而同瞧看向风静深，见他忽然睁开双眼，手脚也能动了。

风静深双眼仍是红的，但比起在城外时好得多，至少这时眼瞳和眼白还能分辨出来，所以没有吓到天曦。

“阿深，你醒了？”天曦叫道。

“天曦啊？我是又在做梦了？”风静深浅笑着，笑的漾漾的，对天曦说：“一定是做梦，以前的我，不是早已经死在城东护城河了么。”

说着，他就站了起来，拎起百辟刀和不易剑就走。

冻雪在他脚下被踩的‘吱吱’叫，热血淋在脚下的冻雪上，烫开一个个血糊糊的洞。

他走得越来越远，路上兵士都站起来给他让路，不时有认出他的人叫他。

“小风。”

“小风啊。”

“小风来了？”

“小风要去哪？”

这时他们谁都不知道，这些羽林卫前军残留下来的两千多兵士，后来成了今后风营众多山头中的一个，也是形成最早、立得最高的那个。

天曦千万个不放心，紧跟两步追上风静深，问他：“阿深，你要去做什么？”

风静深头也不回，轻声道：“去做我该做的。”

他的头盔没戴上，还在原地的梧桐树下。有兵士眼尖，三两步小跑，跑到梧桐树下捡起他的头盔，马上转身跟上了走得更远的风静深。

风静深满脸还是黑红，烟熏的太岁一般。他没有再说出任何一个字，但羽林卫残兵都在跟着他那踉跄的步伐，循着那热血洒下的路线，浩浩荡荡走向了更黑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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