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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舌战群儒（第1页）

这是一幕后来被人画下来。长街上数百青衿士子，各个昂首阔步，眼神泛红，神情坚毅，彷佛进行一场舍生就义的大事件，那一往无回的气概，怎么看得出来是在“众志成城”的欺负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女孩儿？围观的老百姓也失去了淳朴的本性，紧跟其后吆喝叫好，一呼百应。

后人对此实在无法评断。是怪庶民无知吗？还是责怪这群书生意气用事？不过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仅仅靠人海战术欺凌未来赫赫声名，有“翻不过去的山”之称的南岳，实在好笑。

再说当时，佛喜见小丫鬟小双听了一会儿书生之言，竟然为别人说话起来，心里十分不爽。亲近如文清，都曾经因为这个原因疏远，何况一个才跟了她几日的丫鬟。不过，不爽归不爽，她是不会“喜怒形于色”，立即责罚小双。露在表面的喜悦恼怒，都是给别人看的！而小双，还不值得。

“你下去。”

“啊，小姐，你要做什么？”小双懵懵懂懂，还不知晓自家小姐已经决心让她走人了，忽然睁大双眼，“你要答应书生们的请求了么？这真是，太好了！”

小双欢快的跳下了马车。

迎着众多盯过来的眼神，她羞红了脸颊，福了一福，用差不多蚊子哼哼的声音，“我家小姐说了……”

“啊，这位姑娘，你说什么？”

“我说，我是我们小姐的贴身侍女。我们小姐说了……”

还未说完，就见车帘又一次掀开了。

所有人的眼神越过小双，直直盯着里面的人。缓缓的，缓缓的，出现一只洁白无垢的手。无法形容这双手的完美，就跟众人心里描绘的一样，柔弱无骨，皎洁如月。而后，从马车车厢里出现的面容，堪称“绝世倾城”，年方十二岁已经出落得闭月羞花。

长街一静。

双儿回头看着自家小姐，心里想，站在马车下和平时面对面，真是不同啊？怎么她也觉得小姐美得无法言语呢？

小丫头自然不知道，有一种能超越容颜的，叫做气质。

佛喜曾经做过演员，前世不俗的容貌让她经常扮演一类角色——富家女。刻意收敛了富家女的傲慢张扬，将一种内敛的优越感散发出来。她低调，什么叫低调的奢华？她自身就是！她也高调。什么是高调的高贵？她自身就是！

毫不掩饰的自信，还有迥异于这个世界的信念，对生命价值的理解，让她周身彷佛萦绕着一圈神秘的光环。

她的神情略有些傲慢，嘴角隐隐的不屑，但谁都认为理所当然。天之骄女，秦氏的掌上明珠，就该这样目下无尘的。她的双眸流转，灵气盎然，被她目光所及之处，人人都感觉一股沁凉的雪水沁透。

许久许久，被国子监众书生推出的两位代表，再次深深的一施礼，

“文五小姐。”

这个名字再从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了特别的的意义。彷佛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称号，而是镌刻无比美好的四个字。

佛喜高高站在车辕上，手肘随意的搭在车棚上，居高临下，环目四望，清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她嘴角微翘，并不掩饰眼神露出的嘲讽。

“诸君之意我已明了。可以让开了么？”

“呃，好。等一下，文五小姐还没答应呢？”

“答应什么？”

“答应回府劝告秦夫人啊？”众书生从刚刚愣神的惊艳中恢复过来，觉得羞愧不已。

“呵呵！”佛喜有些不耐烦了，“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有让你们回家劝告你们的母亲，‘回娘家可以，但是一定要回来了啊’。我有要求你们这么做么？”

“小生的母亲，并无诰命在身……怎可相提并论呢。秦夫人一人身系天下安危，若是一去不返……”

“‘天下安危’？扯的旗帜够大的啊！诸君如此说，将守护齐国的三十万大军置于何地？将朝廷文武百官，置于何地？将吾皇陛下，又置于何地！”

佛喜一边说，一边重重的拍了一下车棚。柳眉一蹙，气质由刚刚高雅出尘，变成不怒自威。

众人一惊。但无人怀疑佛喜的气质转变之快，是不是演技太高的缘故？

谁都知道，文五小姐是秦氏的女儿，也流着秦国柱国将军家的血脉。若只是柔柔弱弱，才让人失望呢。

“吾等，并无那般意思！”众书生慌了。

秦氏对的重要性，整个齐国上下普遍都是这样认为。但经文五小姐这么一说，好像朝廷养着的三十万护国军队都是无用的废物了……文武百官都是废柴，而吾皇也成了无用的摆设……

越是往下思考，冷汗就越多。

“我等并没有那种质疑的心思啊！我等只是，忧国忧民……”

佛喜冷笑一声，“是呀，忧国忧民。忧到别人家的家事上了。诸君也是读圣贤人书的，圣贤教导你们做人的道理，就是强逼别人听你们的话？不听就围追堵截？哈哈，真是让人赞叹啊！放着家国大事不关心，天天盯着别人家后院女眷之事。我倒想问一问国子监的教谕先生，是怎么教导诸君了。”

文清、文兴及应如是等人随着书生的游行队伍靠近，也是听到了佛喜的话。年幼的女孩儿面对数百书生，不，是几百人成年男子的威逼，面不改色，有礼有节的嘲讽，将一众人说得面色羞惭，几无容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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