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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棠回忆了一下自己活过的那十六年里，似乎还从来没有对别人用过这个称呼，也不知道面对着曹闲月能不能顺利脱口而出。天黑壮人胆，谢棠想趁对方此时睡着了先试一试。她酝酿了半晌，在被子底下握了握拳，轻声唤道：“姐……姐？”只喊了一声，谢棠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慌张的瑟缩进被窝里，连脸也顺势埋了进去。睡吧，睡吧，不要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谢棠眼睛一闭，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对自己说道。心里紧绷的那根弦松了之后，她很快就沉入了梦乡中。与她有一河之隔的人，呼吸平稳，一动不动，抱着自己的手臂，面对着墙，眼眸中毫无睡意……-翌日，谢棠起迟了，看着外头大亮的天空，她噌的一下从床榻上起身，慌慌张张穿好衣服，连和曹闲月问声好的时间都没有，就急忙忙赶去了画院。还算她运气好，等她赶到画院，上早课的钟声正好响尽最后一声。循规蹈矩的上课、下课、休息、午休，忙碌的时间总是过的飞快，一眨眼又到了日暮时分。因为第二日是休沐日，所以夫子特意压住了这群早就按耐不住想下课的生徒，给他们布置完功课，才允许他们离开。夫子一走，画堂内顿时像炸了锅一样，吵闹声、收拾声、倒水声……杂七杂八的声音交汇在一起，闹哄哄的宛若一个菜市场。谢棠不喜欢与人挤着出门，刻意放缓了自己收拾画具的时间，等其他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她才背起自己的书包离开了画堂，这便耽误了点时间。画院离曹家有一段距离，谢棠既没有轿子，也没有马，自然是步行回去的。快到家门口时，天已蒙蒙黑，街上来往行人的身影都带上朦胧。谢棠转过一个拐角，就看到前头不远处有几个高矮不同的人影凑在一起，正鬼鬼祟祟的朝自家小院门口张望。谢棠再走近点，就能听到他们之间的言语。“不是说姐夫酉时就散课了吗？怎么我们等了这么久，都还没有看到他的人影？”“是不是已经走过去了，我们没有看到？”“不可能，这些过路的人，一个一个我都盯着呢，表姐父决计还没有走过去！”谢棠就从这些身影中认出最矮的那个是曹郁的儿子，也就是曹闲月的亲侄子曹磊。能认出一个人来，那剩下的几个人的身份也就不难猜了----曹氏枝繁叶茂，人丁兴旺，她虽然无法一一叫出他们的名字，但通过他们对自己的称呼，也能猜出他们大抵和曹闲月是什么关系。他们应该是在等自己，等自己做什么？谢棠想不明白，决定直接上前问。“那怎么回事……”最后一个说话的人，声音刚拉长到一半，背后就冒出一个声音来：“曹磊你怎么在这里？”曹磊被突然唤到了自己的名字，惯性的想起往日自己父亲对自己的耳提面命，浑身一僵，稍后认真一想，不对，这个声音不是他父亲了，浑身又放松了下来，转身寻找唤自己的人：“谁在叫我？”他身边的那些人也跟着转身，随后就看到了谢棠站在他们的身后。终于等到了要等的人，曹磊一喜，道：“姑父，你可算回来了。”无事不登三宝殿，谢棠疑惑的看着他，问道：“你们找我有事吗？”“当然……”曹磊刚想扭头去寻他的表叔们解释，他的表叔们就先把他出卖了，齐齐指着曹磊道：“是磊儿找姐夫你有事。”“是是是，我们只是陪他来的。”“磊儿有话想对姐夫你说，我们没有事，你们聊，我们不听，我们一边去。”他们三言两语就将曹磊推出来面对谢棠，而他们自己则在说完之后，就迫不及待的躲到了一边去。“？”谢棠越发疑惑。曹磊早就知道这群表叔不靠谱了，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切”。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不敢说的，他可不会像他们一样怂包。他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张纸张来，递给了谢棠，理直气壮的说道：“姑父，这是小叔叔们要送给你的东西。”谢棠接过一看，发现那是一张字迹潦草的药方，迟疑的问道：“这是什么？”曹磊绷着一张尚带着婴儿肥的脸，说话却像个小大人一样，道：“小叔叔们说这个药方能让你重震雄风，不要丢我们曹家男儿的脸面……”谢棠差点甩手就把那张药方扔了出去。她现在明白为什么那些曹家的子侄会把曹磊推出来与她说话了，仗的就是曹磊年纪尚小，初生牛犊不怕虎，她甚至怀疑曹磊根本不明白“雄风”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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