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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崖轻轻来到窗前,雨声掩盖了他的声息,故此房内无人察觉,陆崖趴在窗边向里观看,眼前诡异的一幕,让陆崖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十三个喇嘛,表情木然,端坐在亦摄斯连真四周,在亦摄斯连真脚下跪着的却是飞鹰,飞鹰赤身露体,浑身是血,身旁放着一个大木桶。桶内鲜红的一片血水,血水中竟然是一个人。说是人,却又不是,因为那个人没有眼睛,没有耳朵,没有鼻子,没手没脚,因为那些东西四散在桶中漂浮,他的身上只有几个血窟窿泡在血水里,头还在不停地扭着,竟然还未死去。头发散乱遮挡在他的两鬓,口中呜呜地,发不出太大的声响,已经奄奄一息。周围蛆虫、蜈蚣、毒蛇等各式毒物填满木桶的空隙,一条蜈蚣爬到那怪人脸上叮咬,那人只能扭曲着面部忍受,却毫无办法。
雨,仿似瓢泼,风,呼啸而过,似乎夜鬼在哭啼,雨水打在陆崖的脊背上,他从脚趾到头顶,都觉得冷冰冰的,汗毛也一根根地竖起。
这是什么刑法,难道亦摄斯连真和飞鹰便是吃人的真凶?
只见亦摄斯连真一只手拿着串铃铛,来回摇晃,另一只手拿着瓢,从木桶中捞出一瓢鲜血,那些喇嘛每念完一次,他便把鲜血浇在飞鹰头上,血水沿着飞鹰的光头,把他的身体全都染红,飞鹰却完全如死人一般,一动也不动。
陆崖已经完全清楚了,原来这亦摄斯连真并非善类,之前在苏州和熊家村,他都是装做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在开元寺还叫自己帮他捉什么妖魔,如今看来,他才是真正的妖魔,在这荒僻的鬼屋内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城隍庙内那具尸体,十有八九便是他的杰作。可为什么那头狼又会出现在哪里?陆崖却又想不明白了。
就在这时,飞鹰猛然睁开眼睛,他的脸正朝着陆崖的方向,陆崖见他双眼血红,仿佛地狱里逃出的凶神一般,吓得赶紧把头一缩,藏身阴影之中,却听得里面咔嚓一声响,陆崖偷眼观看,只见亦摄斯连真将桶中那人头颅砍下,接着用掌力将头顶震碎,接着把那颗头颅用四根筷子架起,放到一旁。又在头颅里塞进毒物,口中叽里呱啦地怪叫,尽是些听不懂的言语。
陆崖知道亦摄斯连真所使的乃是碎心掌,他在松林之时曾说过,碎心掌练到第九重之时,便可伤及内脏,而不会在表面留下伤痕,如今看来,这一掌比起打付二探那一掌要重上许多,可见他的碎心掌又精进了不少,但不知这是第几重了。此刻陆崖已经确信,城隍庙那具残破尸体,定是亦摄斯连真所杀,这一定是什么仪式。本来城隍庙那里极为偏僻,却未曾想被自己发现,故此才将这修炼之处移在王府中。向南是他的弟子,不知道她是否知情。
此时飞鹰跪倒在地,对着那头颅,来回转圈,忽然双手撑地,身体倒立,一步步爬过去,正要用嘴去吸吮头上留出的脑浆。十三个喇嘛手中的转经筒,越来越快,口中的咒语也越念越急,声音越来越高,而飞鹰额角青筋暴起,鼻息粗重,整张脸因为充血,憋得血红。
“快敲锣。”贾步平低声说道。
陆崖闻听,这才想起今日来这是干什么的,刚才看得太过专注竟然把敲锣这事给忘了,虽然不知道敲锣有什么作用,依然把手中铜锣拼命敲打。
听到锣声响起,亦摄斯连先是真一愣,接着暗叫糟糕,马上盘膝打坐,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十三个喇嘛的经筒转得更快了,那招魂曲一段比一段紧,真仿佛催命一般在雨夜的王府中响个不停。渐渐地声音竟然盖过了铜锣,飞鹰本来已经停下的身子,又向人头走去。
贾步平大声道:“快点敲,快点敲!完成了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陆崖一边敲锣,一边埋怨贾步平,“此刻才知道着急,要不是你摔破了大鼓,现在就不用这么累了。”
贾步平急道:“这时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叫你快点你就快点,??率裁础!?p> 陆崖不敢怠慢,直把个铜锣敲得山响,如此一来,王府内的人岂能不知,不多时伯颜便带领军兵围拢过来。
一见两个道士,正在房前笔笔画画,一个敲着锣,一个拿着大号的破鼓,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军兵里有人喝道:“什么人,胆敢在王府搅闹。”
贾步平一见来了许多官兵,吓得钻进大鼓里,对陆崖说道:“贤弟,快走!”
“不捉妖了吗?”陆崖问道。
贾步平急得大声说道:“命都没了,还捉妖,快走吧。”这句话声如洪钟,在场的军兵听得真真切切。有的官兵便向破屋内跑去,还未到门口,屋内忽然飞出一个转经筒,正打在那官兵的面门之上,当场毙命。
陆崖趁那些官兵一愣神的功夫,将手中铜锣向喊话的人打去,他无意伤人,这一下去势不快,那人用手中钢刀一拨,铜锣当的一声掉到地上,陆崖报起大鼓抽身便走。
贾步平在大鼓中喊道:“笨蛋,推着我走。”
陆崖闻听,暗骂自己糊涂,慌慌张张将大鼓放到地上,像滚雪球一样向前推。身后追兵却已经赶到。
贾步平知道追兵已到,在大鼓内打起滚来,那鼓便跟随他的动作自己向前滚去。陆崖此刻已经顾不得他了,早与官兵交上手。
贾步平滚着滚着,不料撞到一棵大树,后面立即有人冲上来,举刀便砍,贾步平在鼓里一扭身,这一刀便砍在鼓沿上,他探出小脑袋,吐了吐舌头,道:“吓死贫道了。”
接着身子向后一靠,大鼓撞到追兵身上,把那人撞了个跟头,贾步平嘿嘿一笑,用双手撑地,站了起来,大鼓还套在他的屁股上,那模样和一只乌龟差不多。
陆崖打了一阵,退到贾步平身旁,“大哥,你看这怎么办?”从一开始到现在,陆崖感觉一切都在跟着贾步平的安排走,表面上看贾步平现在是在鼓里,但实际上蒙在鼓里的却是自己。
就在这时,破屋内铜铃声响,十三个喇嘛一齐冲了出来,手中各拿法杖,就听里面亦摄斯连真说道:“把外边的人抓到全都当了血食。”声音微弱,显然是走火入魔乱了内息,但是众人听得却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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