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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信本指着濮历行可以借着这句话换个话题,却不料濮历行脸上笑意更浓:“我又没说驸马没有男子气度。不过,我现在也有些疑惑公主和驸马之间的感情问题了。确实,正如丁大人所说,新婚燕尔,虽说那公主凶悍了些,人也任性了些,可是毕竟是公主,长得也是国色天香。试问世间有哪一个正常男子不愿守在温香软玉之中,却宁愿带着个俊美书童没日没夜的跑这儿来处理公事?”
李逡皱眉,心中不悦,站起身来说:“濮大人越说越离谱了!难不成你是说驸马和那个什么杨圣——”
“诸位大人是在说在下么?”枫灵从外边进来,恰好听到李逡提高声调的这一句话,顿时好奇起来,“在下的书童怎么了?”爱笙脸上也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从驸马身后向着几位大人的方向探出头来,一张清秀的俏脸透着灵动生气。
“呃,我没说什么……”李逡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陆信也站起身来,笑呵呵地说:“驸马爷不必介怀,李大人是说驸马爷的书童知书达理,和别家的就是不一样,真不愧是才高八斗的状元郎的家人。”
“是这样么?”枫灵和气地问道,眼神里并无疑虑。
“是啊是啊。”除濮历行之外,其他几个尚书都拼命地点头。
枫灵客气的说:“几位大人谬赞了,悟民实在是不才得很。”
“呵呵,状元郎过谦了。”濮历行站起身来,把手背后笑眯眯的说:“能够结识状元郎这样文武全才,而且同袍为官,确实是我等的荣幸。今日恰是我——嗯——生辰零七月,此时又已过正午,而诸位尚未用膳,不若在下做东,请几位大人一同用餐如何?”
“生辰零七月?”枫灵稍稍愕然,旋即恢复正常,答应道:“既是濮大人相邀,悟民自然不会推辞,那么就却之不恭了。只是没能为濮大人‘生辰零七月’备下贺礼,实在是失礼了。”
其他几人不知濮历行心中所想,也是一时愣神,虽然心中狐疑,但见枫灵答应得爽快,也就答应了去为“生辰零七月”祝贺。
……
“这位公子,”浓妆艳抹但是已经半老徐娘的老鸨见到一身绫罗绸缎的怜筝进得楼来,顿时露出了一张笑脸,“您来得好生早啊,不知道您想要哪位姑娘陪您喝酒呢?”
怜筝没有理她,反而四处张望着,寻找着方才看到曹陵师的那间房间。老鸨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位衣着华美却四处张望着的年轻“公子”,只道是他正在寻找称心如意的姑娘,反而更加卖力的介绍起了本楼的花魁:“哎哟,公子,我说您来我们‘怀柔苑’就对了,我们这里的姑娘,哪一个不是国色天香,哪一个不是娇滴滴得惹人怜?像我们这里的当家姑娘,嫣红啊,翠柳啊,个个都是叫人看到了就挪不动步子的,弹词唱曲,样样精通。您若是想要哪一个姑娘陪您喝酒,请移步楼上,找个僻静地儿——”说着,还故作神秘的压低了声音说:“保证没人打搅,叫您称心如意。”
怜筝轻轻把扇子一伸,正压在了老鸨的不断开合着的嘴唇上,打断了老鸨无休无止的推荐。眼神锐敏的她终于看到了那个理所应当的房间,于是冷哼一声,扔下了被吓得发愣的老鸨,三步两步上了楼,推开了曹陵师最有可能在那里的房间的门……
一声女性的尖叫以及一句男性粗鲁的漫骂之后,从来没有出入过青楼楚馆的怜筝公主脸色微红,讪讪地从房间里出来,右拳紧握,更加想把曹陵师揪出来打一顿了。而老鸨此刻也看了出来这次来的这个公子决非什么寻欢作乐的主儿,反倒像是个踢场子的,遂传了两个五大三粗的打手上来,想要把这个瘦小的清秀男子扔出去。怜筝可不是个甘心任人宰割的人,尽管功夫不济,可还是似模似样地拉开了架势,和相当于四个怜筝的两个男子打了起来。仗着身子灵活轻便,怜筝居然没有处于劣势,反而用手中一把铁骨扇敲得两个打手满头包。
“住手!”一声大喝,从怜筝方才误入的房间的隔壁出来了一个碧纱白袍的男子,脸上半带着威严,半带着尴尬,正是怜筝找寻的曹陵师。
怜筝挑着眉,对曹陵师怒目而视,哼了一声,停了手,却把脸别到了一边。曹陵师顿时红了脸,上前几步,和插着腰的老鸨低声说了几句,又适时地拿出了几锭银子,终于换得了唇红如血的老鸨的眉开眼笑,连连说道:“原来是个误会,误会。大黑二黑,你们两个跟我下楼!”说着,带着两个一头是包的打手离开了。
“看来是个老手呢,曹兄!”怜筝杏眼圆瞪,站在原处看着面前的曹陵师抱着胳膊嗤笑道:“处理得真够圆滑!哼,亏我以为你是个君子,看来我错了!”
“你——你先进来。”曹陵师不自觉地底气不足,看着周遭有不少客人及□□在围观,急得面红耳赤:“有话咱们私下里说。”
“我就不进去,就不进去,你也不许进去!就让大家看看堂堂的丞……”怜筝咬唇说着,几乎把“丞相之子”四字说了出来,却又被人以一声大喝打断:“怜儿,你别闹了!”
听了这声喝,怜筝霎时一愣,乖乖地住了口,寻声望去,见是来自屋内,于是匆匆几步向前,撞开曹陵师进了雅间。曹陵师被撞到了一旁,尴尬至极,急忙进了雅间,严严实实地关上了房门,这才完全平息了这场小小的风波。本是指着凑热闹而来到一旁这里围观的人们呼啦一下子散开,各归各位。
与此同时,嘴唇被扇子打得有如血红的老鸨依旧绽开了那十分富有特点的笑容在楼下迎接客人。忽然间,她面前来了六顶轿子。
……
“濮大人,这不太好吧。”从轿子上下来的枫灵蹙眉,望着那漫溢着脂粉香气的“怀柔苑”的招牌,转身向一脸笑容的濮历行轻声说道:“咱们毕竟是朝廷命官——”
“杨大人何必如此严肃?”濮历行脸上的笑容显得玩世不恭,“这‘怀柔苑’不过是个吃饭外加上听曲儿的地儿,咱们只是来吃顿饭听个曲儿罢了,身为男子,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枫灵还想辩上几句,却被李逡的话打断了:“濮大人是不是太玩笑了?杨大人新婚燕尔,正是应该回去陪伴娇妻的时候,怎么可以来这种地方厮混?再说,庆祝的话,京城里这么多酒楼您不选,偏偏选了这么个风月场所。这叫下官不能接受,所以,我还是——”
“李大人还是进去吧,哈哈——”陆信笑呵呵的不由分说地推着李逡进了怀柔苑。枫灵诧异地看着面前的两位年纪最大的丁尚书与左尚书脸上焕发出的神采,又看着濮历行作出了“请”的动作,只得硬着头皮走进了怀柔苑。
“周妈妈,备上一家雅间!”进了怀柔苑,濮历行驾轻就熟地和老鸨打着招呼。老鸨认得面前的这个男子是丞相的公子,立刻会意他身后的自然也都是些达官贵人,就早早的抛却了方才的抑郁,又展出一张笑脸来引着一行人上了楼。
只是一边上楼,一边惊叹这一行人之中那个看起来最为年轻的白衣公子外表之俊俏。一路上,枫灵想抬起头来,可每每抬头都看到一双双惊叹的眼睛,于是只好低下了头,耳听得一片啧啧之声,跟在濮历行的身后,像是个规行矩步的年轻学生。
说怀柔苑是风月场所不假,可是这怀柔苑又不是严格意义上的风月场所,因为这里的姑娘,并不全都是依靠卖身来活命的。这也是老鸨的精明之处,来这里的总有那么几个是附庸风雅的文人,有的姑娘色艺双馨,但是凭借着本事卖艺不卖身,反而吸引了客人来的次数更多。这或许是人类的通病,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有吸引力。
来到一家看来是特别布置着的雅间之中,正中央是一张白玉石的八仙桌。枫灵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向着四周一望,但见四周墙上分别挂着“梅”“兰”“竹”“菊”的绘画,一张木榻铺着粉红色的靠垫挨近后门。正门处的旁边正有一扇窗户半掩半合,还挂着金色的帘幔。打开后门是面对街区的走廊,木质扶栏上崭新的色彩表明这里不久前曾经大修过,也说明了这里生意之好。室中的一处特意降下了翠帘,朦朦胧胧看不清内里,似乎是为了乐师留的。
“这么早就有了不少的客人,生意不错嘛。”濮历行轻轻吹却茶碗上的热气,似闲谈一般和老鸨聊了起来。
“还不是仗着大少爷您的福气!”老鸨并不年轻的脸上展开了一朵花,叫枫灵愈发地感到不适宜。
幸好她并非没有到青楼做客的经历,也就坦然安逸地喝着茶,没有去管那两个年纪已经不小的丁大人和左大人脸上的兴奋之色。相对来说比较年轻的李大人李逡,脸一直红着,而陆信脸上挂着雷打不动的笑容。
“今日可有明姑娘的节目?”濮历行淡淡问着,搁下了茶碗,“我这几位朋友可都是慕名而来的,稍会儿她表演完,要让她到这间屋子里来——钱嘛,自然没问题。”
“是是是,濮少爷说话,就算是不给钱,我也得让明姑娘来给几位爷弹曲儿。”老鸨谄媚地笑着,又有些为难,“不过,请濮少爷稍微克制着点儿,明姑娘性子烈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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