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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来到京城,一贯只从二蛋嘴里“偶尔”打听些那瘸子的消息,还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打量过。看他如今这般冷面,只怕一颗心早已经练就成精,被他嗅到气息可不得剥皮剜骨。
红姨不给叫,才要扯秀荷,秀荷却已经撩开帘子,娇好脸容上笑眸弯弯:“诶,二蛋,二蛋,你过来。”
个犟丫头,她记仇呢,说她两句不高兴了。
“秀荷姐姐!”二蛋看过来,眸光一亮,又蓦地噤声。
秀荷冲他眨眼睛。
二蛋心领意会,便抬头看着隆泰道:“七叔,我想上姐姐家里玩儿~”
眼神些微躲闪,还有一点怯怯。
隆泰不动声色地睇了眼秀荷身后的暗影,那车窗帘子微拂,分明还有一张女人的脸庞隐在其中。那鼻儿那眼眸那唇,依稀还是当年模样,不由看得心弦微微一触。他是知道她近日来了的,二蛋总是隔三差五吵着要去看小不点,回来时身上常会多出几件贴身小衣裳。那针线走法,只稍看一眼他就能认出来是她。但他不会主动先与她相见,总归是当年她薄了他的情,把他伤得那般痛彻。她欠他一个解释,他要她自己站到他的跟前。
隆泰便勾了勾嘴角,松开手道:“好,去了不许吵闹,傍晚本王派人来接。你把小灰留下。”叫仆从把小灰狗从二蛋怀里抱开。
软茸茸的一团没有了,二蛋攥了攥,攥不回来,小脸蛋上很是惆怅:“我去了很快就回来,那你可得帮我看好它,不许叫它饿着。”
隆泰自是看穿他的不舍得,丹凤眸里噙一抹笑:“自然。只要你回来,他就还是你的。”
只要你回来,他就还是你的……
那嗓音清且寂,红姨在车帘内支着耳朵听,听这句话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但见二蛋撩开帘子上来,连忙在暗影中侧起身子。
马车轱辘轱辘走路,红姨睇着二蛋腰摆的玉佩不说话。那玉佩通体幽亮,润如凝脂,一看身价就不菲……他倒是真舍得给这小子置家当。
“娘……”看得二蛋脊背凉凉的,暗暗把玉佩掩起来,一连叫了几声娘。
“唔,他带你出来做什么?”红姨回过神,绞着手帕。
“买纸墨,七叔开始教我学作画了。”二蛋说。
七叔七叔。红姨语气不由酸溜溜的:“哦,他还真是疼你呐,那你喜欢画嚒,还是他又逼你?”
“他没逼我,是我自己喜欢,我画小灰。”二蛋点着小脑袋,一下子眼睛里都是亮光。
又是小灰,臭小子,一条狗就把你套牢了。红姨说:“下午我带你出京城去不啦?出了京城,我也给你买一只小灰。”
二蛋满面都是不舍得:“这只小灰才刚满月,还不会记主人,等他满两个月了我就随娘走。”
半个月前问,说满月就走,可好,这还没过几天,又要到满两月了。小白眼狼,白养你七八年,娘还不如一条狗呢。
红姨眼眶湿开来,揩起帕子:“成,那你也别去了。老王,前面路口停一下,把这小子放下去,让他回头找他的七叔去。”
说着就把二蛋往车下捻。
“呜呜——”二蛋是个心软的孩子,不肯下,眼泪哗哗的往外冒。红姨心一狠,框着他的咯吱窝把他架下去了。
“娘,娘,我错了……你再等我两天,等我把小灰画好了,我就舍得走了。”七岁的二蛋在车下叫。
“走,走啦,娘不要你了。”红姨催着车夫走。
秀荷心疼二蛋,兜着甜宝道:“我看荣亲王对二蛋挺好,他肯对二蛋好,必然就是对干娘还有情。干娘把当年欠他的还他,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嚜?何必为难一个孩子。”
又掀开帘子给了二蛋一些零花,叫二蛋去店面崇盛商行坐着,一会回头就派车夫来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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