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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脚步声节凑异常欢快,甚至在关门时发出了一息笑声。
丽卡露察觉出异样,她注意到,始终一言不发的雨者,还坐在原地不动,微笑地看着他,眼中带着几分深意。
她读懂了,猜到了,却不敢相信——安德的直属上级就是雨者?应该没错,第一次接她回总部,就是他们两人一同前往。而且,贝娜如此得意,应该是觉得留给她的尴尬窘境,足以算作一次有力的回击。
“要不要换个地方?”雨者总算开口。
丽卡露默默点头,她也不想继续留在统帅圆桌,只是,她没预想到这样的情况,而且这个情况确实有些棘手。虽然见过几次,可她始终读不懂雨者,他沉默寡言,表情单一,肢体语言也不丰富,尤其是他的眼神,过于平淡和坦然,反而让她怀疑他是不是在心里藏了太多东西。总之,她没了自信,不知道怎样谈下去才能达到目的。
“安德是个不错的选择。”雨者打破了沉默。
丽卡露有些惊讶。两人走在总部大楼安静的楼道里,穿过了好几个楼层,都没人开口,她本来已经考虑改日再约。可是现在雨者这样开了头,搞得她更加拿不准形势。
“而且,安德也需要这样的锻炼机会。”雨者继续说,“虽然只是一个礼节性的任务,但还是拜托你多教他些东西。”
丽卡露从惊讶变成了震惊,她不相信,雨者真愿意把这样的机会拱手让给自己的下属。
“安德有很多潜力。不过也有缺点,他心急,缺乏耐心,打法也比较激进。请你多担待。”
丽卡露生硬地点头,她不明白,雨者这样的与世无争,怎么能在竞争激烈的统治军中生存?她偷看了他一眼,还是那样平静的表情。
他想说的似乎都说完了,两人又恢复了沉默。丽卡露莫名其妙地拿到了安德,她可以离开了,没必要继续这段不知目的地的路程,而她却继续走着,回味着雨者的话——他甚至没有问她问什么会选安德。她更加读不懂他,只觉得自己好像也应该说点什么,却想不到合适的话,难道要向他道谢吗?
“要不要喝杯咖啡?”雨者再次打破沉默。
“好呀。”丽卡露答应了,违背了她的一贯作风,和不相干的人坐在一起,举着咖啡,聊些无关紧要的废话,她从来都没兴趣,也没时间。但是,雨者也不能算是完全不相干,他是星星医生的“儿子”,生母也在冬眠计划中照顾过她,她多少还是欠他一句“谢谢”。
她笑了一下,给自己找了这么多理由,其实还是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轻易地放了安德,就和他喝一杯咖啡吧。
雨者已经推开门,微笑着站在一边,等她走进这间咖啡厅。
总部大楼里可以喝咖啡的地方多到数不清,各个区域都有自己的咖啡厅,休息室也大都提供咖啡,就连餐厅和食堂也能点到各式咖啡,为什么他们偏偏走到这一间?
丽卡露站在门口,呆住了——这里没有变,这么多年,还是一对玻璃大门,黑咖啡一样颜色的地毯,黑色木桌,黑色皮椅,黑色大理石柜台上摆着银色的咖啡机,一切都黯黯沉沉,一副严肃的模样,好像里面的人都在谈论着至关重要的大事,但她知道,柜台后面是另一番天地,开阔的露台,阳光自由地洒下,白色的高脚桌椅,摆得慵懒稀疏,露台一侧有一个角落,刚好可以站下两个人,那里巧妙的躲避了来自所有角度的视线,不知道是疏忽大意还是一个精妙的设计,就连无处不在的监控也把那里遗漏了。
她在那个角落里做了人生中最错误的选择,不是一次,而是三次。
第一次,她拒绝了他,是因为胆怯,她不敢相信,他那么成功,怎么会注意到渺小的自己,她初入战场,摸爬滚打,应接不暇,他却单膝跪地,好像求婚,说早已爱上了她,只是必须等她成年,她吓坏了,连连摇头,但他不肯站起来,她惊慌失措,丢下咖啡,逃走了。
第二次,她很潇洒,他们本来坐在室内,聊着聊着,就挪到了室外,最后又站在了那个角落里,她猜他又要“求婚”,他却只说想请她吃饭看电影,可是,对她来说,这都一样,战火纷飞的乱世,她的每一分钟都宝贵,她必须做出选择,是为了世界和平奋力杀敌,还是自私地享受片刻的温存,她笑着选择了前者。
第三次,她很想他,每次面对死神,她的脑海里就只有他,所以,即使旧伤未愈而新伤又至,她还是支撑身体,来到那个角落见他,他买了她最喜欢的咖啡,她却难以下咽,太多药物摄入身体,好让她能继续作战,却也让她暂时失去味觉,她想告诉他,她被打穿了脊椎,刚刚注入了胶体才站起来,她很痛,要靠止痛药才能思考,但她还有任务,今晚又要走了,最后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把咖啡还给他,告诉他,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幸好,还有第四次,他直接飞到了她的战场,她的团队刚刚胜利,正在举行一场小型庆祝活动,他喝了酒,显得急躁又冲动,他赶走了所有人,告诉她,他已经等了她十年,今晚必须做个了结。
“你没事吧?”雨者打断了丽卡露的回忆。
她摇头,她只是不敢踏进这道门,因为她再也见不到挚爱的人。其它,都没事。
“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改天再约?”雨者问。
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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