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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命运弄人，诗人和哲学家都知道这一点，然而只有被命运愚弄的人才能感受到那种深深的无力和绝望。考迈克先生在结婚后引诱了单纯的艾米莉娅，然后将她抛弃；回到了英国的艾米莉娅偶然间和考迈克夫人成为了笔友，倾诉彼此的不幸，却不知道导致她们不幸的本是一人……不，或许瑞蔻莱迪夫人发现了，所以她在实施自杀计划前并没有告知自己的好友。也许是因为某种怜悯，也许是不想让好友悲惨的处境再雪上加霜……然而她的女友却是如此聪颖，还来不及从她丧身的悲痛中解脱，就发现了丈夫不同寻常的表现。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考迈克夫人的确没有理由再放过自己的丈夫。

也没有一个人能够怀疑考迈克夫人的决心。秘密组织为此特地召开了一次集会，来讨论应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审判尤斯塔斯·考迈克。这件事情考迈克夫人自己就足以解决，所以莫里亚蒂并没有参与。她们一个个地提出建议，考迈克夫人则一个个地加以肯定和否决，同时补充了许多细节，最终完善成了一个完整的计划。

她的确了解考迈克先生，了解他惯用的精神虐｜待和控制，更因为和艾米莉娅的通信而了解到了他内心那些不为人所知的阴暗面，计划因此做得十分周详，没有丝毫破绽。不到一星期的时间，只要考迈克先生一死，路易莎·考迈克就能以遗孀的身份带着儿子继承他的所有家产。

在这个过程当中，莫里亚蒂只是旁听者。和他参加的秘密组织的大多数集会一样，他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听着，并不发表什么感想。不过集会结束之后，考迈克夫人倒是找到了莫里亚蒂：“……您对我们的策略有什么看法吗？”

“当然，考迈克夫人……我以为这种事情我不该插手。”莫里亚蒂似笑非笑地道，“您心里不是早已有了成算吗？”

“您当然可以，莫里亚蒂先生。”考迈克夫人注视着莫里亚蒂，“如果不是您的推荐，恐怕我想要办成这件事情并不那么容易。我来之前本已做好了长期奋战的准备，为使这些姊妹帮助自己……可是多赖您的帮助，这件事很快就做成了。请不要推辞我的谢意，莫里亚蒂先生，我将会拥有庞大的家财和自由的人生，让我就此而报答您吧。”

“……一位聪明的女士，考迈克夫人。”莫里亚蒂轻声说道，“你看出我的需要了。那么，回到最初的问题上，你的底牌是什么？”

“我听说了，先生，您对夏洛克·福尔摩斯有着特殊的执着。”考迈克夫人神色严肃，说出来的话却格外大胆，“但我想您应该不是为了报复他……我没有见过那位先生，但也听说过他的名声。福尔摩斯是个对自己的才能十分自负的天才，而您恰恰也是个傲慢自负的聪明人。一个聪明而有能力的男人对另一个男人耿耿于怀，假如不是因为女人，那就是天生的匹配感在作祟了……”

莫里亚蒂禁不住举起了手：“……？”

考迈克夫人愕然：“……抱歉，我大概是想说敌对？”

“天生的对手……这种形容真是不错。”莫里亚蒂的声音有点干巴巴的。他看了考迈克夫人一眼，随手整理着自己的西装下摆：“说的不错，夫人，请继续。”

“……所以，我猜测您可能想要和他一较高下，莫里亚蒂先生。”考迈克夫人道，“而我恰恰能够为你们提供战场……我的丈夫尤斯塔斯认识大英政府的高官，其中就包括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的哥哥麦克罗夫特·福尔摩斯。抱歉，莫里亚蒂先生，您对这位福尔摩斯先生有了解吗？”

莫里亚蒂当然有了解……甚至他还和麦克罗夫特密切合作过。他笑了笑，示意考迈克夫人继续。考迈克夫人道：“我仅仅是个建议，先生，假如我的丈夫陷入了某种难以解释的危机中，作为妻子的我去向他的朋友求助，一直关注着新娘事件的福尔摩斯先生会得知这个消息吗？”

莫里亚蒂大笑起来，手掌盖住面庞：“好吧，这个主意很不错，考迈克夫人……但你恐怕不太了解福尔摩斯兄弟。难道你没听考迈克提过麦克罗夫特吗？他比你想象得还要聪明。你的把戏瞒不过他的，亲爱的……就这样做吧。的确是个好主意。”

考迈克夫人陷入了茫然之中。

／

“……夏洛克？夏洛克！能听见我的声音吗？夏洛克！”

“……死亡（...death）。”夏洛克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呓语，“夏洛克要死了（kisdying）……”

他花费了很长时间才明白过来这个声音是谁。夏洛克的视线里全是白色的光与黑暗交错。他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也找不到声音的来源，只感到胸口传来了难以言喻的疼痛。他剧烈地颤抖着，听见自己的声音都变了调：“……为什么？为什么你从来感觉不到疼痛？”

“喔……夏洛克，你在恐惧它吗？”那个声音嘶哑又轻柔，在他的心房上掀起一阵阵的战栗，“恐惧疼痛？不必这样，疼痛永远都在，夏洛克……但你用不着去恐惧它。疼吗？心碎吗？失落吗？夏洛克，你遗忘了最重要的答案……”

“……夏洛克……福尔摩斯……”

夏洛克用力蜷缩着身体，却感觉不到力量用到了何方。近似绝望的情绪忽然间在黑暗与光明的交接间迸发出来。他重复着喃喃：“控制……控制……控制……你是谁！？你是谁！”

“哦，夏洛克，快点死去不好嘛。”那个声音满含失望的恶意，“你会喜欢当个死人的，这样就没人会打扰你啦！来嘛，夏洛克，抱他一下，让死神轻柔地亲吻你……”

“……福尔摩斯？福尔摩斯！能听见我的声音吗？福尔摩斯！”

夏洛克猛然间从睡梦中惊醒。他大汗淋漓，睡衣湿透，眼前仿佛还残留着最后从光明中看到的幻象……那个人影简直令他的眼球感到刺痛。他晃了晃头，试图把那荒诞的梦境晃出去，然后听见门咣当一声被打开，约翰·华生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我还以为你已经遭遇了不幸，福尔摩斯先生。”他辛辣地讽刺道，“为什么我叫了那么长时间门都没有打开？甚至连郝德森太太都找不到进入你领地的办法。她告诉我说你已经一天一夜没出房间了。也许你以为门栓足以阻挡我了，但我可不是没有台词的角色！怎么样，是吗啡吗？”

“如果有必要，我会使用□□。”夏洛克疲惫地道，从沙发里坐了起来，“我睡着了。闭嘴，华生，不要重复毫无用处的话。在这里坐着吧，请郝德森太太泡一些茶，我要去换身衣服。”

“这才多长时间，你可真行啊。”华生讽刺道，把椅子搬了过来。夏洛克走进房间，闭了闭眼睛，试图缓过神来，然后才打开衣柜，换上了适合见客的衣服。

他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把这身衣服换下来穿上睡衣的，但刚才的睡眠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裨益。夏洛克不得不点起烟斗，在袅袅升起的烟雾中冷静自己。

等到郝德森太太把访客领上来的时候，侦探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工作状态了。

“下午好，考迈克夫人。我是夏洛克·福尔摩斯，这是我的同事兼助手华生医生。想必你已经从别人口中听说过我们的情况了，那么请务必节约时间，直截了当地说明来意吧。”

“……下午好，福尔摩斯先生。我来是为了请求您为我出个主意。”考迈克夫人收敛裙摆，在夏洛克面前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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