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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 第105以客居（第1页）

“此事与我何干？我为什么要管？！”

重峻一顿，笑道：“我跟许善思无仇无怨的，虽然知道，他一向借着这礼部的差事，压榨士子们牟利，也并没有犯到我头上。且，听闻礼部左侍郎焦孺，一向与许善思不和。而这个焦孺，在我皇兄年幼时，曾经教导过他，一向与郑王府走得近。

礼部尚书虽然平时没什么要紧正事，只管些礼仪、接待等事。然，逢大比之年，却可以决定一众士子们的命数前程。那就自然，也可以将天下俊彦，掌握在手里。我只怕是，我那个好皇兄瞧上了这个位置，想推自己人上去。许善思这次终于有把柄叫他知道，便想趁机将人拉下来。只是，他不想出手，却叫我出来做枪，是何道理？！”

裴师昭叹口气，“别的算了，只是可惜那位老人家。这画拿不回来，只怕是性命不保。”

“管不过来的。你这一会子，又心软了……”重峻伸手过去，捏了捏裴师昭的耳朵，“许善思行事圆滑，颇善揣摩上意。父皇对他，还是有几分喜爱的，不然，也不会几个衙门口，一起通了气般的都不管。我身上的事，已经不少了，若是一味强出头，引来父皇的猜忌，就不好了。”

裴师昭一怔，瞥眼瞄了瞄重峻的手指，吞了口唾沫，想了想，才道：“你这样说，我忽然想起来，那个许善思，是不是就是魏王的座师？”

重峻一顿，“不错，正是如此。你的意思是说，这是要开始了？”

好几个皇子们都已成年，近年来皇上精力不如从前。渐渐地，已叫京城中士人感到，几位亲王间暗潮汹涌。只是，似乎还并没有斗到明面上来。

重峻思忖道：“可是，我五弟的家世、才能，也并没有什么出众之处啊，为何我皇兄要先冲他下手？”

裴师昭道：“岂不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嗯。”重峻点头道：“你说得对，倒也不在他做了什么，而是魏王的人，占了这好地方。”

裴师昭一笑道：“这是一，另外，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我看也说不好，郑王只是冲着你五弟，还是要对付你来得吧？！”

“也是。”重峻笑道：“既然把这人推到我跟前来，想必自然有用意。我一时看不透，且不忙做什么决断，先静观其变好了。”

搅闹了这一场，两个人都有些累，重峻只觉得困倦。饭时已过，重峻就发话，不叫府中厨下正经开火预备饭，只叫送几个小菜并米粥、点心来，混一顿就罢了。

不一时，温酒就叫人送了四个大食盒来，一炖盅粳米粥，一大碗粟米粥；四样点心，蒸酥、米糕、水晶糕、玫瑰饼；六盘果品，胡桃、松仁，李子干、荔枝干，还有拿井水过了，放在冰碗里的新鲜西瓜、葡萄；八碗下饭，酱鸭、烧鹅、烧乳鸽、酱肘子、酱牛肉、油焖笋、扒油菜、四喜丸子；八盘小菜，鸡胗、驼蹄、醉虾、银鱼干、糟鲥鱼、拌海蜇，因要吃粥，还有一碟十香瓜茄，最后是一盘掐头去尾的素炒银芽。

此时大晋官场上的规矩，就是开席面不算果品、点心，一般要上齐十六道菜，就是招待亲眷的家宴小席，也要八道菜。总之是八的倍数，门第越高，规格越讲究。若是亲王，或是哪位大员的老封君上整寿，多有一桌二十四、三十二或是码齐四十道菜的。只是，宫里大宴封顶六十四道菜，倒是谁也不敢逾越罢了。

就是裴家，官面上不成文的规矩，自然也要守。只是，摆席待客归待客，裴师昭还真没见过，家里就两个人，是这么吃的。理墨跟背琴一碟碟取出来的功夫，裴师昭就笑道：“不愧是亲王，这还叫没开火，真是好大的排场！不知认真开了火，是要怎样？！”

“呔！”重峻只斥他一声，没说什么。

等摆好了，温酒的徒弟灵官近前来些，垂手侍立道：“王爷，师父说就是这个大暑天，也不宜太过贪凉。所以这几样虽是凉菜，那乳鸽、烧鹅、肘子、牛肉，都是今儿个早上才做好出锅的，还是温的，用着也不碍事。那冰湃的水果，裴公子吃无妨，请您少用些。”

“知道了，你下去吧。”

待灵官收拾了食盒退下去，裴师昭就与重峻道：“啧啧啧，瞧这个口味，既不清淡，也不高贵，跟我第一次来那时候的格局，可是差远了。我就知道那天，纯是做戏唬我！”

“谁有那个闲工夫唬你？！”重峻白他一眼，“那天你自说自话的留下来吃饭，厨房又不曾预备。我自己吃，一向是自在便好。今天许是温酒听说前头来了人，又不曾听得清楚，还拿你当个正经的‘客’待呢！我下回说与他，不用管你，就当是外头来的小猫小狗，随便给点剩饭打发就得了。”

“看叫你说得！”裴师昭撇嘴道：“刚才人专门说了，冰了的水果，叫我用无妨的，分明是知道！”

重峻笑道：“那几样炖的，是温过了才上来。准备需时，听说你也在，还不许人客气两句？”

到这时辰，裴师昭也饿了，一边吃着鲥鱼，随口说：“算了，给不给口吃的不要紧，等会给个地方住才是真的！”

重峻一听，心下就明白了，着实不想搭理他。

下午还要入宫，因都知道，重峻午间惯常要去眯一会，裴师昭自然说懒得回家，吃完就在这里躺躺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