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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第1页）

&esp;&esp;大家熟练地收拾起各自的东西，重要文件和仅有的一点细软，还有同学抱起桌上的点心，快步离开宿舍。

&esp;&esp;人们摩肩接踵，同联大新校舍跑出来的师生一起，穿过北门，向城外的山丘跑去。

&esp;&esp;大家习惯了跑警报，知道并不是每一次敌机都会真正来袭，因此到了躲避的地方，气氛还有些闲适，谈天、看书。

&esp;&esp;——一只有着翅膀的老虎。他们请华特迪士尼公司设计的，刊在了国际报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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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民国三十一年一月，中国陆军从边境进入缅甸。上空炮火声不见停缓，下旬偶然的一天，陆诏年收到一张明信片，登上了去往蒙自的火车。

&esp;&esp;日军没有放过蒙自这座恬静的边境小城，火车在铁路中途停下，车上零星几位商人劝姑娘不要去了，陆诏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同一个拉板车的农民讲好“票价”，颠簸着往蒙自去了。

&esp;&esp;空战总在眨眼间，等陆诏年到了蒙自，只闻到空气中淡淡的硝烟气息。

&esp;&esp;道路两边的小贩整理他们的货物，重新铺出来。人们远没有昆明的人那样习惯战争，但一样懂得生活必须要过下去的道理。

&esp;&esp;来到南湖东岸，陆诏年掀开了“南美咖啡馆”的彩画珠帘，这间咖啡馆名气不如“滇越铁路酒吧间”，却是联大学生最爱去的，陆诏年从前辈们那里听说过，老板是越南侨民，帮手是他的女儿。

&esp;&esp;陆诏年要了一杯越南咖啡，等待男人赴约。

&esp;&esp;才发生了空袭，陆诏年预料到会等一阵子，她有点饿了，就要了份一人定餐。

&esp;&esp;店家端上来的是一份春卷，搭配蒙自出产的红米饭。他们说交通阻断，做正餐的食材还没到。陆诏年表示没关系，她在昆明就吃过这种谷米，不像同学们那么无法接受。

&esp;&esp;天色渐晚，陆诏年不好意思一直待在咖啡店里，正要出去，店家叫住她：“再等等吧，会来的。”

&esp;&esp;店家把陆诏年引导靠里的图书室，希望她能在这儿消磨时间。在书籍资料这么宝贵的时期，组建一个学校图书馆都要费大气力，一间小店竟有一整柜子的藏书，类型丰富，陆诏年感到惊讶。

&esp;&esp;店家说：“大多是和联大学生买的，还有些往返于边境的走私客，他们知道我爱书。”

&esp;&esp;陆诏年翻看了几册《良友画报》，这曾经是她最爱的杂志，后来，被军事刊物替代了。

&esp;&esp;手指划过书脊，她注意到一本英文的佛教书籍。

&esp;&esp;“梵语讲刹那，一念九十刹那，一刹那九百念生……”

&esp;&esp;陆诏年逐字逐句地念出来，可实在有许多不懂的名词术语，最终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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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外边传来店家招呼客人的声音，陆诏年放下书走出去，看见了陆闻恺。

&esp;&esp;他换下了连体制服，衬衫外边套了一件飞行员的棉夹克，似乎是为了赴约，不过仍显露了他的仓促。

&esp;&esp;“久等了。”陆闻恺口渴，喝掉陆诏年续的第二杯咖啡，摸出皱巴巴的纸币埋单。

&esp;&esp;“现在就走？”

&esp;&esp;没想到他只是来见她一面，陆诏年就快感到失落。

&esp;&esp;陆闻恺点了点她额头：“带你回去。”

&esp;&esp;“回去？”陆诏年雀跃道，“小哥哥小时候的家么？”

&esp;&esp;陆闻恺但笑不语。

&esp;&esp;他们经过苍莽的田野，到了一间被芭蕉叶遮掩着的竹屋，小院里花卉艳丽又野蛮。

&esp;&esp;“小嬢养的花儿吗？”陆诏年问。

&esp;&esp;“嗯，母亲最爱侍弄花草。联大刚迁到云南的时候，文学院在蒙自办学，这房子借给了几个老师住，他们把屋子打理得很好。”陆闻恺道。

&esp;&esp;“你来看过了？”

&esp;&esp;“偶尔飞过来看一看。”

&esp;&esp;陆诏年听了却瘪嘴：“那么怎么不飞去看我？”

&esp;&esp;陆闻恺笑：“城中闹巷，会不会太招摇了？”

&esp;&esp;其实陆诏年知道，他们飞行员也只能在飞行沿途往底下望一眼。

&esp;&esp;打开门锁走进去，立即闻到了雨季过后的潮湿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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