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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玉龙背着女孩,快步跑进了医院,冲进急诊室大门。医生们见状马上开始救治。一位护士把一个处方单递到潘玉龙的眼前,说:“先交费去吧。”潘玉龙点头接过单子,朝收费处跑去。他倾其所有,把身上的全部散钱,统统递进了收费处的窗口。收款员在处方单上砰一声盖了个戳子。
他回到急诊室,见女孩手上已经挂上了点滴的药瓶,护士正把血压器从她身边挪开,医生翻看了一下她的眼睑,又用听诊器检查心肺……
潘玉龙焦急地等待着。
医生走过来,说:“病人的血糖和血压都不正常,心脏还好,没有大的问题,但身体非常虚弱,是脱水了,需要住院治疗,你赶快……你是她家里人吗?”潘玉龙正要解释:“我是……”医生却已接着说道:“你赶快去交住院押金吧。”“呃……住院押金要多少钱呀?”“先交三千吧。你问问里边的护士长。”潘玉龙有些慌:“啊?三千!”他犹豫一下,走到女孩病床前。一位护士见了,说:“她刚醒过来,身体很虚弱,你别让她说太多话。”潘玉龙应道:“啊。”
女孩躺在床上,气息虚弱,面色苍白。他俯下身来,轻轻问道:“你好点了吗?”女孩的目光移了过来。
“你能说话吗?”
女孩乏力地眨了一下双眼,目光无神。
“你有钱吗?医生说让你住院,要交三千块钱押金,我没钱了,你有吗?”
女孩嚅动了一下干燥的嘴唇,想说什么,却没能发出声音。
“你有亲戚朋友吗?我去哪儿能拿点钱来?”
女孩嗓音沙哑,终于慢慢地吐出几个字来:“我怎么了?”
看到女孩开口说话,潘玉龙焦急中含着欣喜:“没事,你就是身体太虚弱了。你多少天没吃东西了?”
潘玉龙跑回小院时天色已晚,西边残余一抹微亮。他用女孩给的钥匙拧开正房的房门,走了进去。窗外暮色深沉,屋内景物模糊。
这是潘玉龙第一次得以从容仔细地浏览这个女孩的家。家里非常凌乱,陈旧的家具上胡乱摆了些喝空的酒瓶,四处堆着落满灰尘的书籍和乐谱,只有屋角的一架雅马哈钢琴在昏暗中闪着高贵的亮光。
潘玉龙从客厅走到女孩的卧室门前,在这个家里,也许只有这间卧室显得格外干净,床头和墙上都装点着一些女孩特有的饰物,唯一扎眼的是一只挂在床头的健身拉力器。他的目光最后停在墙上一张全家福的照片上,照片上那位年轻的父亲严肃孤傲,母亲则显得美丽忧伤。依偎在他们中间的是个两三岁的小女孩。只有小女孩一人笑容甘甜。
潘玉龙用钥匙打开了抽屉上的锁,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两张存折和一些散钱,他拿出了其中一张存折,然后把抽屉重新锁上。
潘玉龙揣好存折匆匆走出院子,在走出小巷前无意地回眸,那位可疑的“老王”再次掠过视线。老王正站在巷口另一端的杂货摊前买着饮料。潘玉龙感到奇怪,脚步放慢,走了几步他站了下来,再次回头看那杂货摊时,老王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潘玉龙急急忙忙回到医院的病床前,女孩已经睡着了。他见点滴瓶里药液将尽,忙叫来护士。护士换完点滴瓶,轻声对潘玉龙说道:“天太晚了,你回家吧。她睡了,没事儿,你放心吧。”潘玉龙说了句好,但目光仍然留在女孩的脸上。
护士走了,潘玉龙又在病床边坐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起身离去。
夜色笼罩着小院,走廊上闪烁着一缕微小的亮光,一阵清脆有力的敲击声打破了黑夜的宁静,潘玉龙在一只手电筒的光芒下,仔细地安装着那块白天没有装上的玻璃。那叮叮当当的敲击声犹如钢琴弹奏出的曲调,温暖而又忧伤。
第二天下班后,潘玉龙提着个保温桶,在一家粥面馆打了一碗热粥,然后赶往医院。他把病床的枕头垫高,让女孩舒适地靠在床头,看着女孩捧着那只保温桶,慢慢地喝着里面的热粥。他坐在一边剥开一只橘子,同时东拉西扯地与她闲聊:“有一个姓王的人,老来敲你们家房门,上次还去深红酒吧找过你爸,你知道他是谁吗?”黄昏的阳光从窗户里照射进来,把女孩的脸庞映得有些消瘦,她茫然问道:“姓王的?我不知道呀。他长什么样?”“你可能也见过,四十来岁吧……”“我见过?”“那天他到深红酒吧去过。”“哪天?”
潘玉龙顿住了,也许他突然意识到那一天就是女孩父亲的忌日,他支吾了一下,说:“那可能你不认识吧。”
女孩也顿了一下,尚未恢复元气的声音里带出了她的询问:“其实,我连你,都不能说……认识。”
“我叫潘玉龙,我是淮岭市人,在银海上学。”
“上学?”
“啊,我是银海旅游学院饭店管理专业大四甲班的。”
女孩疑惑地看着他:“你在上学?那你怎么整天不去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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