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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第2页）

&esp;&esp;小红楼中，杨玉燕陪杨玉蝉在楼外的草坪上散步，让她能更冷静一点。

&esp;&esp;姐妹俩站在一起，个头已经差不多高了。

&esp;&esp;杨玉蝉握着杨玉燕的手，“刚才……”

&esp;&esp;她想道歉，她不是有意要瞪妹妹的。

&esp;&esp;杨玉燕不等她说完就反握回去：“没事，姐，我知道你对爸的感情比我深。”

&esp;&esp;杨玉蝉的心又狠狠的揪了一下，她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esp;&esp;让她相信杨虚鹤从来没有爱过她们母女太难了。但她也更清醒了，她清醒的知道她现在更多的是不想相信，而不是杨玉燕的话没有道理。

&esp;&esp;因为从杨虚鹤悄悄搬走，到在报纸上登出离婚告示之后，他还制造了对祝颜舒很不友好的风声，那段时间报纸上有许多声援杨虚鹤的文章，大学里也有一些文会将这件“著名”的社会事件当成一个例子来讨论。

&esp;&esp;他们大多数都将祝颜舒和她与杨虚鹤的这段婚姻描述成了一桩封建□□的错误。

&esp;&esp;他们不认识祝颜舒，也不认识杨虚鹤，不了解他们在婚姻中到底是什么样，也不关心他们究竟是什么样。

&esp;&esp;他们只是将杨虚鹤当成了破除封建旧家庭的英雄，将祝颜舒视为封建旧家庭的一部分。

&esp;&esp;她必定是无知的，必定是愚昧的，必定是狭隘，必定是丑陋的。她必定毫无思想进步，必定裹着小脚，必定拒绝接受新思想，必定张牙舞爪，令人厌恶。

&esp;&esp;许许多多的形象被套到了祝颜舒的头上。

&esp;&esp;假如不是当时杨玉燕正躺在医院里，杨玉蝉必须每天与祝颜舒赶到医院，在医院、学校、家三地奔波，无暇他顾，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这种环境中会不会发疯。

&esp;&esp;纵使那时她没有精力去理会这些旁人的目光与议论，她也不会将这段往事遗忘。

&esp;&esp;所以她仇恨杨虚鹤，恨其入骨。

&esp;&esp;可如果杨虚鹤并未披着画皮，他不是在突然某一天才变坏的，不是在遇上新情人之后才从心底升起的恶念……

&esp;&esp;而是一直如此的话，那她心中的仇恨就一下子全落空了。

&esp;&esp;她恨的是那个曾经爱过她们的人，恨的是曾经是个慈祥的父亲的男人，恨他为什么要变成坏人，为什么要离开她们。

&esp;&esp;但假如他不是她心目中慈祥的父亲，他就只是一个陌生的人。

&esp;&esp;恨的反面是爱，是爱而不得。

&esp;&esp;她对杨虚鹤的恨就是这样产生的。

&esp;&esp;跟她对父亲的心结相比，她对马天保的心结就小多了。今天她想通了一个困扰她多年的问题，解决了一个沉疴旧疾，骤然升起的轻松令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空落落的，再去想马天保，仿佛也能更轻松的去面对了。

&esp;&esp;她喜欢马天保，做为同学，做为年轻的男女，他们之间萌生过感情。但那感情没来得及长大，是她在渴望长大，她和马天保都渴望尽快长大，肩负起家庭的重担。所以他们才会那么快就开始讨论家庭生活中的种种。她以为这说明他们是幸福的，但回想起来，他们讨论家庭的时候，跟他们讨论其他问题时是一样的。

&esp;&esp;牵手、拥抱、亲吻，这些曾令她的心悸动。但是否像杨玉燕与苏老师那样时时刻刻都想要牵着手，目光总是系在对方身上舍不得离开，每一刻都想要在一起，不想分离？

&esp;&esp;不，这些都没有。

&esp;&esp;现在，她仍然同情马天保的遭遇，愿意尽全力帮助他。

&esp;&esp;但这已经不再是出于爱情，或道德压力，而是出于情谊。

&esp;&esp;他们同窗数年，一直志同道合，哪怕她现在明白了她并没有那么爱他，爱到想嫁给他，她也并不是对他毫无情谊的。

&esp;&esp;杨玉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举目望向天空，初春的天空是浅浅的蓝，白云像一道烟雾拖着长长的尾巴，斜斜的挂在天空中。

&esp;&esp;她的妹妹抱着她的胳膊站在她身边，嘴里仍然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她的嘴巴总是闲不下来。

&esp;&esp;杨玉燕：“我一直觉得咱们俩的名字可以这么解读。你叫玉蝉，那就是蝉娟嘛，那时姓杨的跟妈的感情应该还挺好的，外公也还在，他也不敢动歪心。到了我就是燕，劳燕分飞，我觉得他那会儿就有外心了。”

&esp;&esp;杨玉蝉忍不住骂她：“胡扯八道。我和你的名字都是外公取的，玉蝉是指盟约，当时巴黎和会正在召开，外公希望不要再有战争了，希望我国与他国百代友好，永远和平才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esp;&esp;杨玉燕震惊到失声：“什么？！玉蝉是这个意思？外公他老人家想的也太复杂了吧！那我呢？我的玉燕是什么意思？”

&esp;&esp;杨玉蝉：“希望你如燕子一样轻盈灵巧。”

&esp;&esp;杨玉燕仔细品味了一下这两个名字，总觉得……

&esp;&esp;“外公当时给我起名是不是挺敷衍的？”她不甘的问。

&esp;&esp;为什么姐姐的名字就那么有意义，她就是普通的名字！不公平！

&esp;&esp;杨玉蝉教训她：“轻盈灵巧有什么不好？女孩子就应该这样啊，你看你现在长得这么漂亮，都是这个名字的功劳，你要记得感谢外公知不知道？”

&esp;&esp;杨玉燕被教训的频频点头，不敢再吐槽名字。她以前还觉得“玉燕”太土，后来不也习惯了吗？反正也不能改名了，凑和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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