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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太太等人俱都骇了一跳,哀恸不已。
薛蝌和薛宝琴更是肝胆俱裂,薛蝌内疚地说:“都是我们不好,我不该来的。”
薛太太忙搂住了他,又拉着薛宝琴的手,说:“我的儿,不怪你们,都是命!这都是命啊!你们伯父方才还和我说,昨个晚上梦见你们爹爹了,想是你们一家快要回来了。他还说临死前能再见你们一面,便再无遗憾了。”
薛蝉也哭着说:“爹爹一直病着,盼着你们早日回金陵。却没想到竟是阴阳相隔!”
薛宝筝颤抖着问:“那老爷还能醒过来吗?”
李大夫试探地说:“针灸或许有效,待我为薛老爷施针。”
大家便盯着李大夫行针。李大夫满头大汗,连后背都湿了,却也不敢按规矩让薛家人回避。只能勉强稳住双手,慢慢地寻找穴位,唯恐出错。
薛蟠见李大夫举着银针半天都不落下,立时发怒,说:“休要拖拖拉拉,还不赶快与我爹爹治病。再耽误下去,我叫你再也不能行医!”
李大夫被他的疾言厉色吓住了,手一抖,银针便扎错了穴位。李大夫更加惶恐,飞快拔出银针,当即跪下请罪。
薛蟠一把揪住李大夫的衣领,挥舞着拳头,“你莫不是故意的?你想害了我爹,是不是?”
薛蝉见状,连忙拉着薛蟠,只说:“哥哥快住手。你这样恐吓大夫,他们怎么敢给爹爹治病?莫要耽误时间!”
薛蟠冷哼一声,放下了拳头,站在一边。
薛蝉将李大夫扶起来,温声致歉。李大夫仍然后怕,推说:“我现在手使不上力,还是另请一位同仁替薛老爷行针罢!”
薛蟠闻言,竖起眉毛,喝道:“你倒拿乔起来了!难不成我们薛家请不起好的大夫吗?”
薛蝉顿时恼了,骂道:“爹爹现在危在旦夕,哥哥却在这里裹乱,又是何道理?爹爹的身体一直是由李大夫照料,此时谁能比他更合适?我知道哥哥着急,担心爹爹。不如出去叫了小子们去请外头坐馆的大夫来,或是请几位传教士一并来替爹爹瞧瞧?”
薛太太也说:“蟠儿,娘知道你孝顺,你快出去吩咐人再去请大夫吧!”
薛蟠闷闷地应了,转身便流下了眼泪,蹲在廊下嚎啕大哭。身边跟着的人知机,也不多问,连忙去了二门,叫了小子去请大夫。
薛蝉又是满怀歉意地说:“李大夫莫怪,是我哥哥无礼。还请李大夫不计前嫌继续替我爹爹行针,我们薛家定有厚礼相赠!”
李大夫摆摆手说:“非是我推辞扭捏,只是我现在确实无法行针。”
正当大家失望的时候,吴大夫便挺身而出,只说:“薛老爷待我有恩,我愿为薛老爷一试。”
薛家众人连忙同意,看着他为薛老爷治病。
果然,待吴大夫扎完最后一针,薛老爷醒了。
薛太太惊喜大喊,“老爷,你醒了!”
薛蟠听见屋里的动静,连忙擦了眼泪,跑了进来,一边喊着薛老爷。
薛老爷气息奄奄,自知大限已到,含泪一一嘱咐了众人。
他虚弱地说:“蟠儿,你跟你媳妇好好地过日子,千万不要鲁莽冲动!好好孝顺你娘,和蝉儿、蝌儿守望相助!”喘了一口气,又提起力气说:“蝉儿,官场凶险,好好照顾自己!等出了孝,太太记得给蝌儿和宝筝说门好亲事,关键要人踏实能干,厚道孝顺!还有宝琴,蝉儿你记得去找梅侍郎,莫要耽误了宝琴。”
薛老爷一个人絮絮叨叨说了好些,对着每个人都嘱咐了好些话,恋恋不舍。说几句,便喘不上气,要停下来歇一会儿。
见他实在幸苦,众人不忍打岔,俱都含泪听着。
薛老爷歇了一会儿,又说:“太太,记得我同你说的话!”见薛太太点头,便说:“你们都出去罢,叫蝌儿和宝琴留下,我想听他们说说他们父母。”
纵然万般不舍,薛家一干人等,还是退出来了。大夫们也跟着出来了。大家都在偏厅等着。
薛宝琴哭着问:“伯父想听什么?”
薛老爷艰难地说:“和我说说你们之前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吧!”
薛宝琴带着哭腔,努力笑着说:“当日,我们离了金陵,去了岭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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