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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晴雯不想给乔欲添麻烦，只能站在门口目送她。乔欲的背影越发地小，左右手各拎着两大包鼓囊囊的垃圾袋，她走在风雨中，一摇一摆的走路姿态像个兴奋的孩子。孩子心性，拎了几包垃圾走，也那么高兴。“我这样的人，值得吗？”“蒋总，收购的事情已经谈好了，您看下。”乔秘书将手上的文件推到蒋华容面前，让她签字。蒋华容翻阅着文件，提笔签下自己的名字。乔秘书拿回文件却没有走。“想说什么？”乔秘书说：“纪小姐那边，要不要找几个人盯住她？”这里的盯住，并不只是确保纪晴雯的安全，更是要密切关注与纪晴雯来往的人。“不必。”蒋华容直截了当否决了乔秘书的提议。纪晴雯所说的话，蒋华容一个字也不信。蒋华容是个挑剔的人，纪晴雯也是同样。她根本不可能跟别人做。一个人倘若故意说话想要击中对方，那只能证明一件事，她还在乎对方。“我的请帖，可以发出去了。”蒋华容说，“是时候跟那些商业上的伙伴联络一下感情。”“请帖上，您和林小姐的名字并排还是上下排列？”“什么时候你跟纪晴雯一样，也话里有话了？”蒋华容瞥了乔秘书一眼，这种小细节，乔秘书自己就能拍板。乔秘书真正想问的是：蒋华容的名字旁边，应该放林小姐的名字还是纪晴雯的名字。林小姐还是从别人口中得到了自己要结婚的消息。“蒋总，你好狠的心。”林小姐泪流满面地将请帖捂在心口。终于，衷于，忠于。乔秘书将两套结婚礼服亲自送来，让林小姐试一试。林小姐欢天喜地。以她家的财力，不管她嫁给谁，都可以弄到这种价位的礼服。可这两件，听说是蒋华容亲自参与设计的，自然跟别的不同。林小姐穿上礼服，走到镜子前左看右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衣服胸围大了，而腰身又小了，故而林小姐撑不起胸的部分，腰腹又紧绷得厉害。林小姐的闺蜜们连声称赞。林小姐亦是兴奋而娇羞。乔秘书点头附和，脸上嘴角扬起的弧度却是程式化的。乔秘书见过能把这件中式改良旗袍穿得光华夺目的人。经历过那样的惊鸿一瞥，再看见旗袍被眼前人穿在身上，不由有种痛心的感觉。蒋氏传媒顶层的办公室里。蒋华容晃着杯中的威士忌，俯瞰着她脚下的帝国。一片辉煌之中，总少了点什么。手机震动了一声。蒋华容眸色复杂，靠在办公桌边，将杯中的酒慢慢地品。她神色中的阴郁终于舒展。果然，那个女人终于肯求饶了吗？蒋华容放下杯子，走过去拿起手机，慢条斯理，像是在拆开一件包装精美的礼物。只可惜，让她失望了。发消息的是乔秘书。【林小姐已收到礼服，她很喜欢。】蒋华容愤怒地将杯子扔了出去。乔秘书赶回来，听说蒋华容发了一通脾气。乔秘书不敢懈怠，径直走进蒋华容的办公室。蒋华容靠在椅子上，面对着巨大的落地窗闭目养神，一手轻轻地敲击着扶手，应和着正在播放的京剧选段。一切看上去很平静，没有异常。蒋华容依然是蒋华容。不会被一两个女人左右情绪。她几乎没有失手的时候，想来这次也是一样。乔秘书正准备离开，却听蒋华容关掉了正播放的京剧。“你有没有听到一种声音说？”“什么声音？”蒋华容抬手，一根手指在太阳穴的旁边绕了绕。“一种如影随形的电流声。”纪晴雯这边陆续给远在德国的妹妹转了一些钱。德国高等教育免费，但毕业难度很大，纪晴雯不希望因为经济原因牵绊住妹妹的脚步。纪溶溶也跟跟纪晴雯通过一两次视频电话。但每次视频的时间都不长。姐妹两都是很为他人考虑的人，不愿意把生活中困窘的那一面露出来让人担心。显然纪溶溶即便做了充足准备，到了异国他乡，面对全新的环境和人际，承受着不小的压力。那天蒋华容还回来的两百万，纪晴雯重新送到公司楼下。这一次，蒋华容没有上门了。不过，公司的装修里多了些喜庆的色彩，每天都在不停地发员工福利。蒋华容的人生计划，不会因为一个金丝雀而停下。纪晴雯看着日渐变少的银行卡余额，终于振作起来，想要尽快接一些工作。生存的压力在她整个的成长过程中都是如影随形的。在蒋华容身边五年，真是梦一样的日子，她从不担心有多少进账，也不担心维护别墅运行要有多少花销。蒋华容雄厚的财力如同一朵云，无论天上有多少的电闪雷鸣，她都托得住。纪晴雯有合约在身，所有公众场合露面的活动都接不了。期间，纪晴雯试图联系过关碧何，询问解约的事情。关碧何初时给了纪晴雯一个天价，纪晴雯表示接受，询问什么时候到公司解约。但是在看到纪晴雯决意解约后，关碧何又改了口，说没有解约的道理，纪晴雯无故违反合约，让公司蒙受了巨大的经济损失，除非她继续回到公司工作，否则，公司不可能放她离开。几番交谈下来，关碧何变得闪躲起来，不接纪晴雯电话，偶尔接到了，只说让纪晴雯去找大老板谈。大老板自然就是蒋华容。纪晴雯已经决定离开蒋华容，离开这个编织了一张陷阱网住她的人，就绝不可能再回头。所有蒋华容的联系方式，纪晴雯都已经全部删除。有资格联系蒋华容，但这个资格，她不再稀罕了。纪晴雯知道自己有很多粉丝正是中学生，她希望有一天自己可以堂堂正正站在粉丝们面前，告诉她们努力是有用的。纪晴雯希望自己能接得住粉丝们真诚的爱。公司为难，纪晴雯四处奔走，但是也没有接到任何工作机会。又听说助理小朱被公司裁员，纪晴雯感到过意不去。纪晴雯打电话联系小朱。小朱那头背景很嘈杂，她的声音也很疲惫：“晴雯姐，这事真不怪你，做助理的，工作本来就变动很多，何况你给我的待遇，是市面上没有的。我毕业才不到半年，就攒了几万，我同学现在都在负债上班呢。”“你在哪里？”纪晴雯耳朵很灵，“医院吗？”小朱原本故作坚强，在被纪晴雯猜出位置后，终于撑不住了，声音带着哭，竭力克制：“嗯。”“怎么了？跟我说说，是家里人病了？”“我妈，”小朱说，“其实这次公司不裁我，我也要辞了，她之前一直就不舒服，我让她去医院，她又不肯。”“现在查出是哪里不舒服吗？”小朱说：“主冠脉堵塞重度百分之七十五，两个分支血管也有点堵塞了……”小朱不是医学生，却把这些属于说得很流利，想来这几周，她已经无数次就这种病症进行了询问。“医生怎么说？”纪晴雯问。“说是要赶快做搭桥了。”小朱说，“晴雯姐，我好怕。”“先别慌，听医生的，越快治疗越好，”纪晴雯说，“阿姨有医保，这个病能报销一部分，我再给你转点钱，不用还，你安安心心陪阿姨看病。等阿姨身体恢复了，如果你还想到京工作，来找我。”挂断电话，纪晴雯把自己存的几万块定期取出来，折损了部分利息，先给小朱转过去了。这钱还是她大学时做兼职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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