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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脚步踉跄,紧抓着薛妍穗的手,力气很大,薛妍穗有种骨头都要断了的感觉,很疼。
匆匆进了后殿,皇帝大口大口的咯血,殷红的鲜血不仅染透了他的前襟,薛妍穗的手上、衣上也沾上了星星点点的血。
“陛下!”从不离皇帝左右的大宦官韩道辉语声悲楚。
“韩道辉,控制局势。”皇帝的声音极冷,“朕一日不死,这病一日不能大白于天下。”
“喏。”
韩道辉看了眼薛妍穗,这是除了他和太医令之外,世上第三个亲眼看到皇帝发病的人。
薛妍穗打了个激灵,她满腔悲愤,皇帝真的病入膏肓了,皇帝一死,她就要被逼着殉葬了。
没多久可活了,薛妍穗涌上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悲怒,既然她要陪皇帝去死,那就在皇帝活着的时候拿些好处吧。
“陛下,臣妾命苦,不足周岁生母暴亡,亲爹不疼,继母虐待。”说好的富贵顺遂的好胎成了可怜的小白菜,薛妍穗流下悲愤交加的泪水,“上天垂怜,得以侍奉陛下。臣妾一身荣辱生死都系在陛下身上,臣妾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
韩道辉嘴角直抽抽,这位薛贵妃好歹也是齐国公薛成的女儿,薛成不管内里如何,脸面看得极重,这位薛贵妃倒是不讲究,放得下身段,和他们宦官比也不差了。
皇帝眼睛看不清,耳朵还是能听得见的,手一抖,擦血的帕子险些捣到鼻子。
言词这般粗俗,做人做鬼他都不要。
不过,暂且留着,也有别的用处。
“韩道辉,传谕,朕身子不适,已歇下了,薛贵妃随侍,让他们都散了。”
确定了陛下要留下薛贵妃,韩道辉这才离开。
“服侍朕净面,更衣。”皇帝吞了一颗丸药,不再咯血,坐在胡床上,阖了眼,命令道。
薛妍穗抿了抿唇,应了。利落的挽起宽大的衣袖,她一手提壶,一手拿了只莲花青瓷托碗,倒了一碗水,水有些热,她又取了一只托碗,两下倒腾几回,摸了摸碗壁,温度合适了。
“陛下,先漱漱口吧。”薛妍穗用托盘托着两只碗,轻声说。
皇帝睁了眼,他的瞳孔极黑,神色冰冷,纵然容貌俊美,却让人望而生畏,这不是一个能轻易讨好的人。
他迟迟没有伸手,薛妍穗手开始发酸,眼神疑惑,忽然想到什么,忙放下托盘,捧起盛满温水的碗,碗沿放在皇帝唇边。
薛妍穗没有这么侍候过人,力度没拿捏好,碗沿磕到了皇帝的唇,她还浑然不觉。
皇帝一哂,接过了碗。
待侍候皇帝洗了脸,换了衣裳,躺下闭目养神。薛妍穗站在窗旁,撩开帘子,恰好看到天空中一只鹰隼一样的猛禽脚爪上抓着只小鸟飞过。
弱肉强食,死生须臾,她面无表情的放下帘子。
……
樱桃宴上,内侍监韩道辉宣完口谕,众人或惊或愕或怒或喜,不一而足。
“陛下身子不适?韩公公,本宫精通医理,让本宫服侍陛下吧。”吴贤妃一脸担忧,温婉开口。
“陛下身边有薛贵妃,无须贤妃。”韩道辉话说得平平淡淡,听在吴贤妃耳里,却似带着一股子嘲讽。
吴贤妃被当众下了面子,极为难堪,既恨韩道辉一个奴才扫她的脸,又嫉恨薛妍穗,将这个仇也记在了她身上。
韩道辉不在意吴贤妃,这个女人再有心机有手段,最重要的事情她一无所知,翻不起风浪。
他在意的是昌王,以及投靠昌王的人。
昌王眉头紧皱,神色震惊,皇兄怎么会让薛妍穗随侍?薛妍穗怎么能向皇兄献媚,她怎么敢?
“诸位散了吧。”韩道辉记下昌王等人的神色,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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