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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回来了,湘姐儿也来玩了。”姜夫人面容温雅,穿戴清贵,坐在雕五福临门的小炕桌旁,桌边放着一张大红撒金的帖子,笑道,“永宁伯府送了帖子来,过几日,慧柔郡主的女儿办满月,你们两个也一起去凑个热闹吧。”
韩氏和逢春双双回道:“我们听母亲的安排。”话说,正月下旬时,慧柔郡主分娩生下一女,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快到满月了。
从府外回来见过姜夫人之后,韩氏和逢春再各回各院,逢春回到如意苑时,嫤姐儿和晏哥儿还在午睡,尚没有开学的姜筠,躺在摇椅里悠哉的晃着,午后的阳光极是明媚,透过嵌在窗格子里的玻璃,热意略减地洒在他的脸上,逢春坐到一旁,笑道:“我回来半天了,怎么连眼睛都不舍得睁一下?”
“我在生气。”姜筠闭着眼假寐,从嘴里蹦出来简短的四个字。
逢春也不问缘由,径直微倾身子,在姜筠的嘴唇上轻啄一下,柔声问道:“二爷还生气么?”姜筠嘴角微翘,却依旧不睁眼,这回只吐两个字,“生气。”逢春也不客气,再啵啵两口,又笑着问,“那现在呢。”姜筠笑容愈大,接着道,“再亲五下,我就勉强不生气。”
五口过去后,姜筠睁开眼睛,把逢春拉进摇椅中一起躺着,勉强不生气离非常高兴的心情,尚有一大段差距,姜筠反亲回去良久之后,才心满意足地笑道:“好了,我现在高兴了。”
姜筠高兴了,逢春却还在纳闷中:“你刚才到底在生什么气?”把莫名闹脾气的姜筠先生哄好后,逢春这才问他为啥子生气,别问她为啥不问原因却先哄人,经过漫长的磨合期后,逢春发觉姜筠比较喜欢这个调调。
“你比我预算回来的时间,晚了半个时辰,所以,我很生气。”姜筠理所当然地说道。
逢春嘴角一抽,这男人幼稚起来,比小孩子还搞笑。
“好啦好啦,我来给二爷说说,我今晨自出门起,都干了些什么……”逢春从乘车离府后说起,一直说到她拜见完姜夫人回到如意苑,最后轻轻唏嘘道,“回来如意苑时,小鸽跟我说,我嫡母以前也故意罚我站来着。”只不过,高氏是罚她在屋里站,并没有闹得人尽皆知。
姜筠眉头轻蹙,低低哼道:“你这个妹妹,简直不可理喻。”他要是娶了这样的媳妇,哪怕不休弃她,估计以后也只会拿她当摆设,一个合格的贤惠妻子,要能相夫教子,会管家理事,对内要维护后宅清静,对外要和女眷友好和睦,她倒是……哪一条都够不上边。
逢春也是无语之极:“过往的事情,我根本不想再与她理论,我只盼着,能和她井水不犯河水的处着,她过她的,我过我的,哪知她老是这幅模样,真是烦人。”难道真要她也干点落井下石的事情么。
姜筠捏捏逢春的脸颊,轻慰道:“别气了,你瞧着吧,韩二太太可不是吃斋念佛的尼姑,一幅慈悲的菩萨心肠,你那个妹妹再这么作死要活的闹下去,没她什么好果子吃。”
逢春深以为然,被婆婆无比嫌弃,已是在婆家生存的一大忌讳,而逢瑶现在的夫婿韩越,也明显对逢瑶不耐之极,要不然也不会任由逢瑶在日头底下罚站,却一句话都不肯替她开口,脑中正自沉吟时,忽又听姜筠在耳边阴森森的开口:“敢背着我狠吃辣的?嗯?”
“哪有背着你?”逢春一脸狡黠的无辜,“我这不一回来,就和你老实交代了么?”她要是不说,你上哪儿知道去。
姜筠呵呵冷笑道:“晚上等着受罚吧。”但凡逢春有事不合姜筠的心意,一律在晚上算账处理,于是,当天夜晚,又是半宿的*帐暖,话说,不用上班上课的日子,就是可以这么任性。
而身在清平侯府的逢瑶,在夫婿两天连幸两个通房后,终于耐不住心头的醋意,去书房找韩越哭诉,当然,逢瑶哪怕再骄横跋扈,也问不出你为啥去睡通房却不来睡我的直白话,便又千篇一律的哭着说‘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栋哥儿想爹了,求你回来正屋住吧’。
韩越有意晾置妻子,遂不予任何理会,当晚,再换了一个通房宠幸,逢瑶几乎被气死。
又过了三日,晚上韩越去正屋看儿子,因栋哥儿正好醒着,韩越便抱着逗玩一会儿,逗完儿子,韩越依旧甩袖要走,逢瑶拦住丈夫,这回倒没哭着哀求,而是提出要将折杏开脸,给韩越收为房里人,韩越微愣之后,撂出一句:“不需要。”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正院。
韩越离开之后,逢瑶又冲折杏大发雷霆:“本想抬举抬举你,谁知你竟如此不争气!”自己好容易贤惠一回,夫婿竟然完全不接受她的好意,逢瑶越想心里越怄,抄起手边的茶盏,兜头摔向折杏,喝骂道,“没用的废物!白给你折腾这一身穿戴了!”
逢瑶近几月的日子,过得不顺心之极,是以大丫鬟折杏就成了专职出气筒。
正房主动给夫婿添屋里人时,素来都会将人选打扮得鲜艳些,好引起夫婿的注意,折杏今日穿了桃红色的薄袄儿,配着挑金线的细褶裙,颇显身材袅娜,头上还戴着一枚赤金的杏花簪子,平添几许鲜亮和明媚,被飙飞过来的茶碗砸中脑袋后,折杏险些摔倒在地,伴随着茶碗落地的清脆响音,折杏额角有鲜血缓缓流下。
见折杏被自己砸破了脑袋,逢瑶更是心烦意乱:“行了,出去,出去。”她怎么就没一件顺心顺意的事情。
折杏捂着额头,忍着哭声行礼告退。
一出门,折杏就哭着跑回自己屋里,七姑娘提议荐她为二爷的房里人时,她才说一句不肯,就被大骂了一通忘恩负义,不报答主子的恩德,折杏心底敞亮,主子心里的打算无非是,她要是做了二爷的通房,二爷势必就会留在正院,大概是想借此缓和与二爷的关系吧。
然而,就凭自己这位主子拈酸吃醋的火爆性子,她要是真做了二爷的屋里人,还不被七姑娘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更别想再有一天清静日子。
可主子这般刁蛮任性的态度,她也实在没有办法,只得如她所愿的应了,谁知,二爷不愿意收她,说实在的,她也想穿金戴银着绸披缎,不挨打受骂的过富贵日子,可那是建立在大妇为人宽厚的前提下,倘若正房夫人厚慈心善,她又循规蹈矩,未必不能荣恩养老,而如主子这般小心眼的人,她给爷们做小,不是自找死路么。
有小丫头在给自己包扎伤口,折杏只觉心底一片凄凉,她娘原是三太太的陪嫁小丫头,后配了陶家的家生男仆,只生了她一个丫头,她没进府里当差之前,也是被爹娘宝贝大的,这两年,疼爱她的爹娘又陆陆续续病世了,她本想着靠主子恩典,以后能放出去配人过日子,谁知又是这么个境况……
逢瑶又气闷了半晌,才由别的丫鬟服侍就寝,次一日大清早,逢瑶险些被屋里的情景吓个半死,折杏在她的寝房里悬梁自尽了——她还穿着昨日的桃红袄和细褶裙,整齐的发髻里插着赤金杏花簪,因为额头受伤,头上裹着一圈包扎伤口的白纱布。
事发后,据值夜的丫头说,折杏脑袋受伤,原可以休息一晚,不用再守夜服侍的,不过,在逢瑶睡下之后,包扎过伤口的折杏,忽又一脸平静的过来,因为男主子未留宿在正房,折杏就进了屋里守夜,那晚夜里风大,深夜时又都睡得迷糊,便没人注意到屋里的动静。
丫鬟不仅吊死在儿子院里,还吊死在儿子屋里,问明原因后,韩二太太勃然大怒,忍无可忍。
在儿子韩越的默许之下,韩二太太径直去了定国公府找陶老夫人,把逢瑶过门后的桩桩件件事说了一通,尤其阐述了近段日子之事,不懂半点长幼和待客规矩,丢死她韩家二房的脸了,另外也没有一点大家闺秀气度,整日的打鸡骂狗,闹得儿子院里怨声载道鸡飞狗跳,没有一刻安宁,儿子昨日没接她的丫头成为房里人,就把那个丫头打骂一顿,逼的那丫头直接抹脖子上吊,最后郑重表示‘你家的姑娘,我儿子实在消受不起了,我家要休妻’,陶老夫人好说歹说,才让韩二太太答应再给逢瑶一次机会。
逢瑶晨起刚被吓了个半死,才微微缓过神来,就收到陶家和韩家联合出具的处罚声明——去京郊的清一庵体验生活三个月,并附有陶老夫人的后话,受过此回处罚之后,你日后若还在婆家不安分,你就准备在清一庵过完下半辈子吧,陶家不会收留被休弃回娘家的败德姑娘。
清一庵乃是专门收容犯错女眷的地方,在里面不仅没有丫鬟服侍,还要整日辛苦劳作,有时候还会挨打受骂,饿腹短衣,这个处罚宛若晴天霹雳,逢瑶哭着闹着不肯去,韩二太太哪还会和她再废话,叫婆子们堵上嘴巴,塞进早备好的马车里,直接拉去清一庵了。
同一日,永宁伯府办满月酒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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