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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风寒（第1页）

几天后小桃在菜市口遇到了三丫。三丫把安葬宋嬷嬷的经过和小桃说了，想到做人奴婢的遭遇两人唏嘘不已。

小桃转眼就替三丫高兴起来，三丫好歹做了正头娘子，三丫男人对三丫还好。脸上有个疤和命硬对于三丫这种人来说根本不算多大事。

小桃眼看还有半月就要过年了，思虑再三还是觉得三丫家这种有粮才不慌，三丫两口帮了这么大的忙便背着三丫向农户买了十一文的玉米面五十斤。十三文的灰面五十斤。又想了法换了二两银子的两千个铜板藏在破棉袄缝的夹层里，这才寻了三丫两口。

三丫男人一看一堆粮食，当即从衣服里掏出一两银子来，让小桃藏好留着以后赎身用。小桃和三丫拉扯一番，没收三丫男人的银子，只道这是她们两口该得的，劝了半天才让三丫两口收了粮食。

三丫两口走后小桃买菜看到市场菜越来越不水灵，卖菜的农户都说今年入冬可没有下过雨。小桃这才觉出不同来。今年一场雨、雪都未下只是干冷的厉害。

小桃回牙行的路上开始思索自己怎么才能摆脱被卖去青楼的命运。经过“怀仁堂”的时候突然就蹦出了大夫说宋嬷嬷这病没得治，最好单独一间房，避免传染。“传染，传染，”小桃在嘴里咂摸着这句话，灵光一闪决定为自己搏一搏。

中午温婆子吃完饭，小桃斟酌一番恭敬的对温婆子道：“温大娘，看您前两天似心情不好，我就没提。柴棚子里……”边说边瞅着温婆子越来越铁青的脸。赶紧说道：“您看破褥子被子我是不是去扔了？要不添晦气？”

一想到宋嬷嬷让她损失的大笔钱温婆子气狠狠的道：“给我扔灰坑烧了，快点去。”

小桃则赶紧快步去了柴棚，免得温婆子迁怒。

小桃用稻草搓了根草绳卷了褥子被子，又把火笼和破罐子卷在被子里，半点不担心被温婆子发现，温婆子可是怕被传染。

快到灰坑小桃先到灰坑路边的树下石头堆上坐着歇息，小心谨慎的观察了周围并无一人，也是最是寒冷的腊月，谁会没事在灰坑晃荡。

这才借着破褥子的遮挡，掰开屁股下的石头堆，在乱石里混了块以前别人修房断掉的破石板，把自己的两千个铜板用油布裹了好几层压在石板下。又把其他乱石按照原样堆好，看不出搬动过的痕迹。这才去灰坑用火石打火烧了宋嬷嬷用的破褥子和被子。

小桃在回程路上又仔细的把自己计划多想了几遍。当晚小桃偷偷把卤菜用过的栀子和花椒熬了水兑在洗澡桶里等水冷透后，然后把栀子花椒埋在炭火堆里。

在下人茅房里用布包了头发，洗了好几遍脸，又站在桶里咬着牙蹲在冷水桶里浑身冲了好几遍。确信身上颜色都一致均匀的灰色之中带点暗黄这才放了心。寒风一吹，小桃只觉得骨头都成了冰碴子。感觉实在熬不住了，才穿了衣服偷偷的把水倒在茅房，用水把水桶里里外外洗了个遍。

回到房间轻手轻脚的把窗户推开，夜里小桃只觉浑身冷的打颤，眼皮像有千斤重，屋子似在打转，鸡鸣二遍，小桃还是撑着口气咬着牙把窗户关严实，这才松了神任由自己晕过去。

到了用朝食的时辰，温婆子发现自己坐在桌子上了小桃居然还没有端饭菜。提着棍子气冲冲的到厨房才惊愕的发现厨房也是冷锅冷灶。气势汹汹的赶到下人房，猛的一脚踹开门，入眼便见到小桃平时白嫩的小脸变得灰败中又带着红。这么大的动静这丫头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想到大夫提到的宋嬷嬷会传染，赶紧退出房门，自己亲自去请了怀仁堂的李大夫。

李大夫一看，风寒?体，拿了银针出来，见温婆子没阻挡，便施了针，只是疑惑这孩子一晚上的功夫咋就成了行将就木老人样，要即将离世的灰败之色？又给开了两副风寒药。

温婆子想到小桃接触宋嬷嬷和昨天扔的宋嬷嬷褥子被子，就惊出一身冷汗，立马关了店门，抓紧时间去了娘家哄骗买了个十来岁小丫头柳儿，让温大郎赶紧带到牙行，安排让熬药照顾小桃，自己就说是想歇几天，顺势住在了娘家温大郎家。

柳儿熬了药端到小桃屋，放枕头边的破席子上，说了声“你的药。”

小桃烧的迷迷糊糊，直喊“水，水……”

柳儿转身当做没听见，去了自己住的隔壁下人房。晚上自己连带把小桃那份窝窝头也吃了。才给小桃又端了碗药去，一看，中午的还没喝，要是被温婆子发现可是了不得。上前喊了声“小桃”见小桃没反应，去厨房找了个大碗把两碗药一兑，温凉不等的捏着小桃下巴就灌了下去。药灌得急，大半淌在了小桃脖子里。柳儿见好歹喝下不少，就回了自己房睡觉。

李大夫确实医术了得。不过子时，小桃便觉得脑子清明不少，想到自己的计划又忍着病痛偷偷的打开窗户，赶在天明又悄悄的关上。

如此几天反复，两副药吃净，小桃滴米未进，反复发烧，等温婆子回家站在门口一看小桃脸色越发灰黄，眼皮无力怕是要走宋嬷嬷的路。温婆子又急又恨，指着小桃问柳儿“怎就成了这副样子？她是没吃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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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儿吓了一大跳，眼睛转了两圈“她这吃药我都得灌了”闭口不提自己压根就没有打算给小桃吃的。

温婆子闻言一惊大呼“我的天老爷……”温婆子险些站不住。这眼看再是三四年就能出手，这几年还能给她当不花钱的丫头使，还能给她绣个帕子卖。只要三四年啊，只要三四年上百两的银子就能到手，眼下这是要打水漂了。

温婆子捶胸顿足一番，终是要减少损失，第二天就打听到县里有户富户老太爷走了，身边的老姨娘膝下无子女。富户家老太太吐出一口浊气，要在年前把老姨娘赶出府。

放言出来老姨娘要去县里偏僻至极的卧牛山女道观替老太爷祈福，望老太爷早日投胎摆脱畜牲道入人道。府里的家生子自然都在想法避开自己随老姨娘去道观。至于老姨娘啥时候能回府那就得看老太太做梦能不能梦到老太爷投了胎了。反正府里老太太孙子房里要添丫头，索性一起买两个丫头。派个丫头去伺候老姨娘就是。

府里管家就要来买人，温婆子让李大夫再下副猛药，小桃听后心里计较一番，吃了这副猛药之后第二天扶着墙就要去做饭伺候温婆子。

温婆子在这关头当然不让，拿了盒劣质胭脂给小桃冷冰冰的道“今儿个去给我抹的红润点，管家来了你得给我撑起一口气，要是管家不买你，你自己给我爬到乱坟岗去。”

管家一进牙行带入一股寒气，小桃忍不住抖了下，温婆子给小桃一记眼刀。满脸堆笑“大管家越发富贵了”年下都愿意听好话。

管家道“我家主家需要两个丫头，一个伺候老太太孙子小少爷，一个伺候老姨娘去道观。”

话音刚落，柳儿心思动了动，连忙捧了热茶“大管家，天寒地冻，您辛苦了喝杯热茶润润嗓子。”瞧着大管家眼里露出几分满意推了一把小桃“瞧你欢喜傻了，呆愣愣的样，还不谢过大管家给你差事，你随了主子去道观可得烧香保佑大管家。”

温婆子和大管家冷眼瞧着并没有不快。府里小少爷身边自是需要伶俐点的。奴才有点小心思再正常不过的事。

小桃在心里呼出一口气，暂时脱离了温婆子，对自己道不怕，一步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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