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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画地为牢（第1页）

雨一直在下，仿佛要将世界淹没才罢休。肥大的叶子喝得早已打起了饱嗝，昏昏欲睡。

病床上，满头白发的她轻声问道：“老头子，你还记得当年你是怎样认识我的吗？可惜我没有印象。”

他轻握着她的手，满脸笑意，沉浸在回忆中，“记得，怎么会不记得，那天的你，真的好美。只那一眼，我就赖上了你，一辈子。”

她轻轻笑着，“跟了你一辈子，耽误了你一辈子，你现在怨我、恨我吗？”

“怎么会，怎么会怨你恨你。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我感激你都来不及，怎么会啊！你没有耽误我，是我耽误了你呀。若非不是我，你或许还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爱情。”

她苦笑了一声，说：“感激？这么多年了，我倾尽全力还是没能爱上你，作孽啊。你没有耽误我，如若不是你，我这辈子或许真的是孤家寡人一个。下辈子，你一定不要认识我，一定不要。”

他抹了抹脸上肆意泛滥的泪水，“你不要这么说，永远都不要这样说。你没有耽误我，是我太自私了，自私地绑了你一辈子。现在，孩子们都大了，我们也老了，对于有些事也不再像年轻时那样强求了，我知道，你爱他，只是选择了不负我。”

她慢慢转过头看向窗外，雨水爬满了窗户，如同一滴滴眼泪的浇灌，肆意横流，构出一幅青春的记忆。

“孩子们都大了啊。今天是初六，明天是初七。我想再过一次情人节，没有他的情人节。明天，是初七。”

少女闭着眼睛，戴着耳机听着歌，很惬意。火车驶入隧道。身旁的男子张着嘴说了什么，无人知晓。

窗外的香樟树被风吹得左右摇摆。落叶遍地都是，地上的积水被落叶晕出无数的涟漪。空中起舞的落叶终究承受不了风吹雨打，徐徐落下，直到画地为牢。

“老婆子，明天初七，老头子记得。你放心，放心。”

他颤巍巍地拿过湿re的毛巾轻轻地擦着她的脸，动作轻柔，熟稔，“你看，你的皮肤还是这样好。你不喜欢化妆，那我们就不化，把脸洗得干干净净的。”

病房内一片寂静。

大雨骤停，湛蓝的天空之上，挂着双彩虹，俯仰大地。

“顾叶，我喜欢你。”

“林森，可我不喜欢呀。”

“顾叶，生日快乐。”

“林森，你的生日不是生日。”

“顾叶，我不会后悔。”

“林森，何苦呢。”

“小叶，衣服洗好了，我去给你做吃的。”

“小叶，来，给你按按脚，这样就不累了。”

“你以后逛街不许穿高跟鞋了。我心疼。”

“林森。”

“来了。”

“林森。”

“恩，听你的。”

“老公。”

“老婆。”

他俯下身，请问她的额头。

喃喃自语，“你知道吗，我这辈子听到最感动的话是那一年午后的承诺。”

老公，我们生个孩子吧。

泪花在眼中闪烁着，一滴一滴砸向地面，砸向灵魂深处。

不是我爱你，而是简单的生活。

云淡风轻，我依然爱着你。

我用生命爱你，用尽一生去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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