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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抓住就要到手的幸福才是唯一（第1页）

夕阳西下时分，北京飞往远林的航班准时降落，威风凛然的肖杰一走出机场，就拨打起电话来。话务员没有温度的声音响起，他蹙了蹙眉，加快步伐，坐进等他的车内，一言不发地闭上了眼睛。司机以为领导累了，没敢出声，小心地开着车。其实，肖杰哪里有心思睡觉，忙完北京的事，心急火燎地赶回远林，想即刻见到司妮，可她的电话还是打不通，心中未免滋生出了些怨气，这个丫头，总是不听话，那天晚上不是给她说了要随时保持电话畅通吗？

和司妮见过面的第二天清早，肖杰回高河迎接新上任的市长，也接到了他任远林市常务副市长的调令。交结完工作，又是连续两三个晚上的欢迎、告别会。周围的人都说他因祸得福，纷纷祝贺他高升。肖杰清楚他能回远林，一方面因为落选事件，他不适合继续留在高河市；另一个主要原因是远林市委杨书记多次请求组织，硬是将他要回了远林。回远林的半路上，他又飞去了北京，与谢小雅约定的期限已到，可那女人在电话里又推三推四的，只能当面去了结。

肖杰在谢家见到谢小雅有些吃惊，这女人怎么了？难得没有浓妆艳抹的脸上挂满了憔悴，一副病态。肖杰心中生出一丝同情来，不过，也就那一瞬间。再面对，全是陌生，如同大街上不认识的人一样，当初的憎恨和厌恶也在这种陌生中变得模糊。蓦然回望，肖杰还是有些歉疚的，一个女人，背负五年空有的夫妻名分，无疑是一种最残酷的凌辱。然而，五年，与其说在惩罚谢小雅，还不如说是在惩罚自己，站在情感匮乏的边缘，犹如堕入黑暗的地狱一样让他孤寂无望。幸好，又遇到司妮，这个让他全身心充满力量的女孩，拯救了他没落的灵魂和麻木的情感世界，他悔不当初，只想将曾经的一切尽快斩断，不留一丝痕迹。

“前两天我遇见林雪了。”谢小雅打破沉默，肖杰一时没反应过来，冷眼看着她。

谢小雅又大声重复了一遍：“我说林雪，前两天我看到她了。”

片片微波在肖杰的心中泛起，以为彻底遗忘的那个人，又跳出画面，亲切而又陌生，遥远却又亲近。慢慢地，又一张美艳的脸清晰地浮现，所有若隐若现的人和事都一敛而去，包括刚刚浮现的林雪。林雪，曾经铭心的女孩，如今已为人妻的女人，终于有人将她从他的心中挤走了。肖杰不知道是他薄情，还是生活本该如此，只知道爱上了就是爱上了。

谢小雅说：“你难道不关心林雪过得好不好吗？”

肖杰冷冷地反问：“她若过得不好，你这辈子会安心？”

谢小雅神情幽怨地看着他说：“事隔这么久，你还在怨我吗？林雪过得很好，看得出她丈夫非常疼爱她，这一切她还应该感谢我，当初她若跟了你，也不一定会像现在这么幸福。”

“好人总会有好报，林雪那么善良、坚强，当然会得到幸福。夜路走多了难免遇见鬼，坏事做绝了天会报，人只要坦坦荡荡地活着，想要的自然会得到。”肖杰真不知道这女人头里面装的是什么，总会理直气壮地找些借口为自己开脱。

谢小雅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不待她发怒，肖杰又说：“约定的时间到了，请你遵守承诺，近期内来远林办理离婚手续，想好条件，我会尽量满足你。”肖杰三番五次以金钱为诱饵，是想让谢小雅早点在协议书上签字，他很清楚金钱对她的诱惑力胜过一切语言，钱财他无所谓，只要她言而有信，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将她的丑陋爆料出去，不看僧面看佛面，毕竟有父母、谢部长几位长辈的脸面在前面撑着。

谢小雅克制住怒气，近乎乞求地说：“小杰，你又回到远林了，我们可以忘掉过去，重新在一起生活，我保证会改掉所有的毛病。”

肖杰鄙夷地说：“别异想天开了，早点过来办手续。”

谢小雅再装不下去柔弱了，提高声音说：“你也不想想，没有我爸，你能回远林任职吗？”

肖杰讨厌极了谢小雅的言辞和语气，冷冷一笑正欲说话，一个愠怒的声音先他响起：“小雅，别乱说话，你也不看看，肖杰是那种人吗？”

原来是楼上午休的谢部长来到客厅，听到谢小雅的话，他感到一阵阵的悲哀。不省心的女儿和她妈一个样，做事浅薄，不用脑子，为人势利嚣张，满以为找到肖杰这个出类拔萃的丈夫，她该学会收敛学会珍惜，却还是老样子。作为父亲，对她的童年亏欠太多，很希望她长大后能够拥有幸福的生活。只是，很多事情并非如愿，几年来她和肖杰哪里有一家人的样子，连人前做戏都省了。她和那个男同学的事情，谢部长也有所耳闻，在家狠骂过几次。为了不争气的女儿，他放下脸面将肖杰叫到北京，想力争帮她挽回这段婚姻，可她说出的话还是这么混账。谢部长恨铁不成钢，当着肖杰的面，又不便过多地指责。于是，对站起来迎接他的肖杰说：“小雅从小被我们惯坏了，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多担待点。”

肖杰没吭声，谢小雅却小声说：“笑话，我小时候你忙着找野女人，连家都不回，有时间管我吗？”

谢部长瞬间的尴尬之后一个严厉的眼神，谢小雅低下了头，他轻叹一声说：“小雅，不要凭空想象、信口开河地说话，肖杰能回远林任职，他自身的条件和能力占主要因素。你以为人都像你一样愚笨吗？做起事来从不动脑子，你是他的妻子，他纵容你，你也要知道好歹。我可以尽可能地为你们年轻人在事业上保驾护航，但我更希望看到你们能和睦相处。”

这么多年，肖杰整日周旋在大大小小的政务里，早已精通中国语言表面之上的另一种变通，又怎能不明白谢部长含沙射影、话中有话的意思。不过，他直接忽略了谢部长眼中的期待，恭敬地说：“多谢您多年来的关照和帮助，以后如何发展，就要看我有没有这方面的福分了，不求尽入人愿，但求无愧我心，做官一时，做人一世，名利这东西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就像我和小雅，无缘做夫妻，拖下去，对她只是一种摧残。”

肖杰的话再明白不过，谢部长痛心又惋惜地叹了一声，默默转身向楼上走去。肖杰望着他落寂的背影，想起一直替自己操心担忧的父亲，心中歉疚倍生。“世间爹妈情最真，泪血溶入儿女身。殚竭心力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亲！”作为儿女，他和谢小雅又向日渐衰老的父母回报了什么呢？

“下个月我回远林和你办理离婚手续，我的条件想好后发给你，只要你照办，我绝不失言。”谢小雅悲凉的声音拉回肖杰的视线，终于听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他没再多说，快步走出了谢家的大门。

肖杰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时，谢小雅抑制着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疲惫地靠在沙发上。她真的累了，一个男人对女人的软暴力，比直接一刀子捅进去更疼。肖杰对她的憎恨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正如父亲说的，他不是她能掌控的男人，再纠缠下去，换来的只能是更多的屈辱。父亲，让她恨大于爱的亲人，曾经她最崇拜的人，她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难道他就没有责任吗？小时候她有一个让同学们羡慕的幸福之家，有一个视自己为掌上明珠的父亲。后来，父亲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偶尔回来，也会在母亲的哭闹声中摔门而去。有好长一段日子，她没有看到父亲，母亲每天不是哭就是默不作声。实在忍受不了家里冷清而又恐怖的气氛，一天放学后，她去了父亲的单位，走近他的办公室，亲眼看到最崇敬的父亲和一个陌生的漂亮阿姨搂在一起亲着嘴。她不知所措，悄悄跑出寂静的大楼，回到家中一声不响地躺在床上，睡了一天一夜，直到忙着怨天怪地的母亲想起她，才发现她烧得像火蛋一样，连忙把她送到医院。病好了之后，她再没有和父亲好好说过一句话，与母亲站在了痛恨父亲的一条战线上。父亲将这一切都怪罪到母亲的头上，说是女儿被教唆的，他怎么也想不到，是女儿亲眼目睹他对母亲的不忠后，随着年龄的增长，心中对他的恨盖过了爱。即使父亲最后还是回归了家庭，可她已再无法与他亲近起来，但父亲越来越高的权位给她带来的光环，却极大地满足了女孩子的虚荣心，在外面给她挣足了面子。高考结束，她放弃北京本地的学校，借助父亲的力量，千里迢迢去了大西北的远林市。在那里，她遇上肖杰，从此走上遥遥无期的折磨和等待，直到今天，她都没有等来这个男人的心。谢小雅想起另一个男人给她的承诺，只要帮他实现职位的升迁，他就会和现在的妻子离婚而娶她。是的，天地之大，人满为患，空守着这个名分，她也厌了，肖杰是男人中的精品，却不属于她，别的男人不如他，但能给她带来真实的快乐，抓住就要到手的幸福才是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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