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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一曲琴音唤卿心2（第1页）

似是宣判，又像是给我的生命加上了一道枷锁，从此我告别了女孩的柔弱，只能是一个冰冷的木偶，随着那个所谓“父亲”的意愿做着不知是对还是错的事。

在密林出来后，我终是见到了嬷嬷。那时的她已是油尽灯枯之时，面色憔悴，眼窝深陷，我颤抖着走进她，却不敢相认。而她却是像感应到了我的到来，忽然睁开了双眼，激动得闪着泪光，“小姐……”我此时身穿男装，难为她老眼昏花竟是一眼便道破了。我想这边是亲情吧，我很庆幸这世间还有一个人这般牵挂于我，这五年非人的生活不曾白过。

“嬷嬷。”我轻声唤道，执起她的手，像儿时她照顾我那般摩挲着她的手，又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青儿回来看你了。”

“嗯，嬷嬷……知道，小姐……自幼聪慧，定……会……通过……考核，回来的。”短短的一句话却说来这般困难，我知道，嬷嬷亦是在强撑着一口气等着我回来。忽然觉得庆幸，还好，还好，我回来了。

“小……姐……这……一生……并……不……该……如此，不……该啊”嬷嬷含泪艰难地说道，睁着大眼似是想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泄了口气，手颓然而下，从我手中滑落。生命在这一刻停止，周遭的一切都好似悄然静止，看了太过的死亡，可是这一刻的寂静却让我感到一股寒意自心底而起，蔓延全身，我僵直的身子一动不动地坐在床头，似儿时嬷嬷总守在我的床前一般，我也想多受一刻。嬷嬷去了，我的生命似也戛然而止。一滴泪自眼眶溢出，滴落在嬷嬷冰冷的手心，我期许着这一滴热泪能温暖那具冰冷的身躯。

“小姐，乖乖吃饭，才会长个儿。”

“小姐，慢点跑，当心摔着。”

“小姐，这是嬷嬷给你做的新衣，你瞧着怎么样？”

“过年了，我们小姐又长大一岁了。”

是谁的叮咛在耳畔响起，是谁的心里满满的全是你，当这一切都已失去，站在浮华的街头，举目却都是冰冷的笑容。还有谁会低声呼唤，让温暖伴你左右……

嬷嬷去后，我便进了叶家军，从一名小小的杂兵做起。我知道这个世间，我还有一个亲人，这个人叫做“父亲”，可是他从没有睁眼看过她，他站在那高台上说过，只有足够强大的人才有资格站在他的身侧，所以我要变得足够强大，我要足以有资格成为名正言顺的叶青，我要站在他的身边，让他不得不正视我的存在。所以，我不断地寻求机会表现自己，从一名小小的杂兵，做到百伍长，做到千军长，做到响彻东玥的少年将军，直至他的身侧有我的一席之地。终于，他的眼中有了我的身影，但我却发现他看我的眼神永远冰冷，这是为什么？是我做的还不够好吗？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我的任何努力他都不会予以称赞，仿佛我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直到我成为了小有名气的少年将军，众人才惊觉原来我的真实身份是叶大将军的肚子。世人皆道叶家人才辈出，我亦有了随他进入皇宫赴宴的机会。对于这样的机会我自是珍惜的，这是我努力的结果，我终于能坐在他的身侧，享受世人羡慕的目光。可是皇宫宴会中奢靡的气氛却是让我极其不喜，尤其是在看到他——我的父亲，平日间肃穆威严的叶大将军，此刻却搂着一个妖媚的女子作乐之时，竟觉得异常刺目，此时我总会想到那个女子那个眉目清秀，巧笑嫣然时常出现在我梦中的女子，那个被我认定为娘亲的女子。这个妖媚的粗俗之女怎配与之相提并论，而他竟搂着这样的女子。我觉得自己快要压抑得透不过气了，饮了几杯酒便借口离去。他并未多瞧我一眼，只微微点了点头。

出了那奢靡的宫殿，深深地吸了口气，漫步在宫中，许是叶泽大将军手握重兵的缘故，宫中之人皆惧怕我们父子三分。我便这样漫无目的地在深宫之中走着，满目皆是金碧辉煌，华贵艳丽，却无端得让人不喜，及至了一处清冷的宫殿，我猜稍稍觉得透了口气，捡了一处清净之地稍作休息，却不想惊动了屋内的主人。那是个比我年岁略长的男子，虽是一身布衣周身却散发着睥睨之气。

那时小小少年，冷傲的不可一世，与那漫天飞舞的冰雪融为一体。而另一个少年，冷眼相看，本该尊贵的皇子却身着比内侍宫女好不了多少的衣服，但小小的身躯却散发着傲视天下的睥睨之气。像是天生有着相斥的磁场，两个少年在寒梅飘雪中尽展武艺，赤手空拳打得大汗淋漓、旗鼓相当。打完之后，两人相视一笑。

“嘿！你叫什么？”

“叶青，你呢？”

“我……我叫南珏！你功夫不错。”

“你也还可以！”

“喂，什么叫还可以，是很好！”

“不害臊！”

“你说什么？”

“就是你听到的。”

“怎么还想打一场？“

“怕你吗？”

说完，二人又是一场棋逢对手的比试。至此之后，凡有机会两位少年就会聚到一起比武谈心，而那段时间叶泽与夜宰相正是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也便无暇顾及到叶青。两个少年因此度过了一段无忧无虑，相知相惜的时光。他们一个是身处深宫的孤寂皇子，一个是生性冷硬的将军之子；一个是受尽欺凌的天之骄子，一个是小小年纪便驰骋沙场的少年将军。不同的身份却有着同样的孤独与寂寞，也许正因为这份清冷孤寂指引着两个人彼此靠近。也正是那个时候，南珏经常以树叶为笛吹奏一首奇怪的曲子。

“这是什么曲子？”叶青忍不住问。

“这……叫《凤求凰》”南珏目光飘远。“曾经有个男子为了求娶一位美丽的女子，弹奏了这首《凤求凰》，以凤自喻，比女子以凰，表达爱慕之意。”

“我知道，这是汉代司马相如求娶卓文君所做。”叶青道。

“是，但我所吹奏的却是被人修改过的。”南珏所吹奏之曲，更多的含着相思相念相怨之意。

“那人是……”

“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子而已。”南珏长叹一口气，又猛然见站起身来，坚定地说，“若他朝有一日，我遇到心爱的女子必定穷尽一生护她一世安好。”

南珏不知，那日阳光下少年不算高大的身影，坚定的语气却是深深地印在了另一个人的心里。

然而上天的残酷永远让人猝不及防。

那是一个凄清的夜晚，叶青奉叶泽之命进宫刺杀四皇子，却不想夜宰相那边早有准备。叶青身负重伤且前后追兵夹击，不得已逃到了与南珏相遇的地方。

“你是谁？”没料到，一闪进偏殿就被人制住，牵动了伤口的叶青不由闷哼。

“南……南珏，是我……”叶青忍痛道。

“你是叶青？”身后人一惊，一把拉下了叶青面上覆着的黑布。“竟真是你，你怎么……”

“说来话长，救我！”叶青整个人倚在南珏身上，随后便失去了知觉。

“叶青，叶青……”南珏面对突如其来的境况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便冷静下来。他不敢惊动旁人，亲自端来热水棉布为叶青细细擦拭，找来金疮药欲为其上药。然而当他撕开那件黑衣看见覆于胸前的那件小衣时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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