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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伊娜初云（第1页）

邓世忠说道：“我听说旅人穿越沙漠，都是用羊皮袋子装水，想必羊皮袋子密封很好，既不漏水，也不怕烈日爆晒水分散发。这羊皮袋子绝大多数出自大草原，说明北胡人有很高超的羊皮缝合之术。如果他们召集大量有这种手艺的人，不难制造大批的羊皮筏子、牛皮筏子。

那么北胡人从小羊河来就不难理解了。因为羊皮筏子、牛皮筏子吃水浅，体积小，在浅水和河面窄的地段都可行走。但这是冒了极大风险的。

首先，走小羊河要穿越茫茫沙漠，整个行程达千里之遥，历时一月有余，中间没有地方提供补给，粮草是极大的问题。其次，羊皮筏子、牛皮筏子的稳定性毕竟远比船差，而小羊河中间一段恰恰是大草原到甘州的风道，大风常年累月不断，大风一起，许多筏子会被吹翻。北胡人绝大多数不会水，筏子一翻，只有喂鱼的份。

因此这一段航程必然是死亡之旅，北胡人非战斗减员数额会非常巨大。第三，若我军在小羊河边驻有一支军队，待敌人从河上现身，乱箭齐发就能将其消灭。第四，若我凉州郡驻有五万以上大军，北胡军短期内攻克城池不下，必陷于内无粮草，外无救兵之绝地。而现在的这一切‘如果’都不存在，敌人恰恰不计代价地来到了凉州郡下，掐住了我军咽喉，你说这是不是好计谋、好胆略、好狠心？

能有这样的谋略、胆色、狠心肠的将领想不叫人佩服都难啊！我听说大草原最近出了一位军事天才，是北胡人的公主，名叫伊娜初云，以十八岁稚龄出任北胡参军，不知这计谋是不是她想出来的。”

雷暴说道：“我看对面敌军主将也不是平凡之辈，将军你看对面的士兵忙而不乱，说明主将治军严谨。营地地形的选择极为有利，不惧偷袭和骑兵突击，弥补了对方没有骑兵的弱点。营帐的布置可攻可守，深合战阵之道。我看敌军中间大帐的大旗上是一个娜字。说不定敌军主将就是那个什么天才参军伊娜初云！”

邓世忠说道：“不管他是谁，想攻破凉州郡，我要叫他付出血的代价，让北胡人瞧瞧，我大胤帝国儿郎可有孬种！”

清晨的阳光，透射过稀薄的云层，照耀在荒凉的大地之上。西北地方苦寒，虽然现在还是初秋，但天气已很有些寒冷，因此阳光照在身上，便分外的温暖。温暖的阳光，照射在凉州郡内外无数士兵的盔甲上，反射出阵阵夺目的寒光。风雷未动，旌旗四起，单单只从旁处观察战前的场面，就已经令人莫名兴奋，神经自然而然的出现紧缩现象。

凉州郡虽然不是一座坚城，但城里的官兵可都是边关久经沙场的老战士，无论是心理素质还是战斗能力都是不错的，面对凶悍的北胡大军，表现出了从容不迫的气势，使得这时的凉州就如同一只身形庞大的蛮荒巨兽，静悄悄的爬在那里，虽然身处防御的角色，獠牙却依然带着致命的凶猛。

伊娜初云静静地站在指挥台上，白里透红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波动，一双明亮的大眼闪射着睿智的寒光。她身材修长，紧身的牛皮甲将丰满的曲线展露无遗，鲜红的披风被西北的秋风吹得咧咧作响。在她的旁边，站着一位身材更高，更丰满的女将。她身着白银铠甲，外罩白色披风，手持一杆八尺银枪，从头盔中露出的几缕金色长发使她看起来象西方神话中的女战神。

伊娜初云站在高台上放眼望去，八万精兵，训练有素，战意高昂。他们只等待着自己一个命令，就将扑向对面的城市，用身体去撕开大胤人的防线。伊娜初云非常满意部队的状态，虽非久经沙场，但熟读兵书的她，相信自己的判断，更加相信这些经验丰富的士兵。

这次自己制定并亲自执行了那个许多人都认为大胆甚至疯狂的偷袭计划，虽然在小羊河上损失了两万士兵，令自己心痛不已，但现在看来一切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她相信凭借自己杰出的谋略和仍拥有的八万精锐北胡战士，凉州小城指日可下。

第一阵前进的号角响起，两万名北胡族士兵，冲出了自己的阵营，前面是刀盾兵，后面是弓箭兵。北胡军前线的指挥官十分老到，缓缓的推进着队伍的前进速度。在没有进入凉州郡弓箭的射程之前，这样的速度既能保持自己的队形，又可以给凉州郡的士兵造成心理压力。

两万名士兵，密密麻麻地排列在大地上。雪亮的弯刀如同白色的浪花，起伏不定。沉重的步伐，如夺命的节奏，整齐划一。这一切为渲染战争而组合在一起的生命，毫无遮拦的显示着它凶残的本性。

邓世忠静静地看着城下的北胡族大军，无论是前进的整齐节奏，还是严肃的军容，都显示出这支北胡族部队确实训练有素。虽然没有箭塔、攻城车等大型攻城器械，但这支军队的战斗力仍不可小瞧。

“难怪北胡族如此嚣张，他们的确学到了帝国治军的精要之道。”邓世忠默默地念道。

赵青镇定地发布着命令：“投石机准备发射，弓箭手上前，准备射击。”一声令下，凉州郡仿佛一只准备迎击对手，全身倒刺竖起的刺猬。千万支弓箭，瞄准了北胡族的大军。

当北胡族士兵离城三百步的时候，赵青喊道：“投石机发射。”

霎时，几十块盘磨大石如冰雹般落下，轰击在北胡士兵方阵中。每一块巨石砸下，都发出震天的巨响，大地也为之震动，那种令人恐惧的杀伤力和震撼力，不仅造成了北胡士兵们的重大伤亡，而且让北胡士兵们产生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邓世忠对站在身边的秦子昂说道：“可惜匆忙之间，城墙上安装的投石机不多，城里的石弹也欠缺，否则，仅凭投石机就可以大量杀伤敌军。不过，北胡军连云梯都没有，仅靠撞木怎能攻破我城？”

北胡族士兵并没有停止脚步，相反，他们散开队形，加快了前进的速度，前锋很快就到达城前一百五十步以内。赵青又是一声令下，遮天蔽日的漫天箭雨从凉州郡之上倾泻而下，北胡族弓箭手也不示弱，拼命向城上放箭，由于北胡人臂力大，虽然在城下，大多数箭矢还是能够落到城上。一时间，只见漫天箭雨飞舞，鲜血随着一个个身体的倒下而激发四射。

因为没有护城河，虽然有成片成片的士兵在箭雨中惨叫倒下，但更多的士兵还是嗷叫着冲到了城下，开始了对凉州郡的零距离攻击。

只见每个北胡族士兵的身后，都有一条攻城专用的绳索，绳索的一头绑着铁钩，北胡族士兵迅速取下身上绳索，将铁钩甩上来钩住城墙，然后手脚麻利地攀爬而上。

赵青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北胡族的城索，看到大量的城索抛到城墙上，赵青首先是吃惊于北胡族的这项十分方便的工具，但紧接着便是一道准确的命令：“刀斧手上前，砍索，抛雷石，倒滚油。”

巨大的刀锋落在原本不是十分粗大的城索之上，竟不能一刀而断。赵青大吃一惊，命令道：“倒滚油，抛火把。”

邓世忠也发现了北胡族的这个工具，可当他看到在刀斧手刀下很难断裂的城索后，不禁暗自念道：“原来这就是北胡军攻城的工具，看来敌人的设计真是处处出人意料啊！”

一桶桶的热油倾倒而下，北胡族士兵们被烫得哇哇惨叫，一具具身体从半空之中飞落而下，重重的摔在地面，随后被城上抛下的火把点燃。浑身着火的士兵惨叫着拼命地在地上翻滚，想要扑灭身上的大火。

前面士兵的惨状并没有阻止后面士兵的疯狂，无数北胡族士兵仍是拼命地向前冲，向城上爬。凉州郡的兵力毕竟有限，在西面城墙上以三千人的兵力抵挡北胡军两万人的进攻确实有些困难，已经有不少北胡族士兵冒着雷石、滚油爬上了城墙。

秦子昂已在邓世忠的带领下参加了战斗。先前他看到北胡军凉州雄壮的阵势时，小腿直发软。在看到身边的一名士兵被北胡弓箭手一箭射中眼部，箭枝带着眼球飞出老远时，他更是趴在城墙边吐了好半天，连苦胆都差点吐出来了，要不是邓世忠安排几名亲兵在旁边保护，怕是早就死于乱箭之下了。

他真的很想逃跑，可心里也明白，如果那样做了，不用邓世忠拿军规治他，身边的士兵将会在一息之内让他背上出现无数个窟窿。虽然他是左相的儿子，是贵族，是千骑长，可这是在战场，没有人会害怕逃兵的。因此尽管心里害怕得要死，当邓世忠命令他杀敌时，他还是提剑跟在了邓世忠的身后。

邓世忠的武器是一把厚背钢刀，每刀下去，必有一条绳索断裂。那绳索是用晒干的牛筋所制，普通士兵力量不够，一刀难以砍断，对他这样的武功高手来说倒不算什么。

秦子昂的武器是一把长剑，刚开始，他几剑下去竟没有砍断一根绳索，在邓世忠喊了一声“要命就拿出勇气来，否则死得更快”后，他才鼓起勇气，发挥了几成自己的武功水平，连续砍断了几根绳索。

其实，他也算是一个武功高手，家传的武功在京城小有名气，虽然比不上京城十大年轻高手，但在同龄人中，能比得上他的还不多。随着勇气的上升，他的武功也一分分发挥出来，已连续砍断了近十条绳索。这时候已有不少北胡士兵爬上了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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