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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常理,丞相贺崇派来的特使,皇帝总该接见一下,当面收下王纮呈递的荐章的。可是,王纮也像莫小丰一样,被源斐传命挡在了宫门之外。
尽管皇帝很快就诏准了贺崇的荐章,第二天便下诏册任莫小丰为大将军兼侍中,总领禁军,崔季舒升任侍中,勾当门下省事,然而,莫小丰总觉得源斐的行为有些古怪,却也一时想不出什么法子劝说他离开李嫔寝殿,返回含光殿去。
送走王纮后,莫小丰经与杨遵商议,决定赶在法上大统答应的为僧贤举行超度典仪的日期间,公开处置所谓的杀人凶手,以期尽快平息市坊间的各种流言蜚语,安定京几人心。
被莫小丰选中,充当无常替身的不是别人,正是既为严选之的"宠儿",又和严聘勾搭成奸的那个严顺。
几天前,当莫小丰听卫祥详细禀报了对严选之,严娉以及严顺等人的审讯经过,就产生了利用公开处斩严顺来威吓严选之开口招供的想法。
卫祥当时还曾替严顺向他求情。结果,莫小丰沉着脸驳斥他道:"严选之私下和外邦来往密切,交结禁军将领行淫乐不耻之事,依律,当夷其三族,处以车裂之刑。而严顺身为家奴,与家主私通,荒淫悖乱,更应鞭笞处死。我如此处置他,已经是从轻发落了。”
唬得卫祥再不敢多说一句,只得诺诺领命了。
待到行刑的那天,莫小丰特地命卫祥派差役将严选之押来十字街口观刑,由卫祥向前来围观的百姓朗声宣布了严顺为报私仇,扮作无常模样,潜入定国寺杀害僧贤大师的罪状(当然,事前已由卫祥向严顺晓谕利害,申明只要他认罪伏法,便可免于遭受鞭死的酷刑,严顺为免受鞭笞之痛,只能答应了卫祥)。
前来围观杀人的百姓听说严顺就是杀害大德高僧的无常,元凶,群情汹涌,纷纷从地上捡起石子,瓦块,掷向严顺。严顺被砸得头破血流,转头望着卫祥,哀声乞求道:"求大人速赏小的一死吧!"
卫祥担心严顺被百姓用石块砸急了,当众嚷出实情来,急忙请示亲来监刑的莫小丰立即行刑。
莫小丰却沉得住气,从容吩咐道:"你派人去告诉严选之,他若再不招供,下一个处斩的便是严娉。"
卫祥忙命差役前去传话,接着朝刽子手挥手作了个行刑的手势。
被差役们押着观刑的严选之眼睁睁地瞧着刽子手手起刀落,将严顺的项上人头齐颈砍下,吓得他两腿一夹,险些当场尿了出来。
旁边的差役趁机厉声喝问道:"怎么样,你招还是不招?"
"招,招。。。求求各位官爷,别杀了我妹妹。"严选之哭嚎着瘫倒在了地上。
莫小丰听差役报说严选之吓得情愿招供了,微微一笑,正欲起身前去亲自审讯严选之,忽然望见有一名小内侍慌慌张张地从宫城那边跑来,冲他一个劲儿地摇晃着双手。
莫小丰忙命单四去将小内侍引至近前,问道:"公公是来传诏的吗?”
小内侍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喘息了好一会儿才手指宫城的方向叫道:"大将军快带人去瞧瞧吧,宫里出大事了。"
"你别急,慢慢说,宫里出什么事了?"莫小丰手按佩刀,问道。
"您去了便知道了,是崔常侍命小的来请您入宫的。"小内侍似有难言之隐,急切间仍称呼崔季舒原先的官职道。
"卫祥,你留下负责善后,并审讯严选之。单四,带上一队人马随我进宫。"莫小丰闻知小内侍是崔季舒派来向他求援的,再没有半点儿迟疑,当即带领一队亲卫疾步朝宫城走去。
邺南宫门里门外一切如常,看不出有事的样子。莫小丰诧异地回头正想向小内侍追问原由,就见皇后的贴身侍女春草急匆匆地迎面跑来,冲他叫道:"二公子快随婢子前去李嫔寝殿!"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莫小丰挥手示意春草在前面引路,边走边问道。
"李嫔的孩子没保住,陛下大怒,接连斩杀了几名宫女,即连闻讯赶来的彭,泉两位公公也中了剑,如今不知生死。”春草语速飞快地说道。
莫小丰听说泉永也被皇帝砍翻在地,生死未知,心念一闪,忙问道:"姐姐不会也在李嫔寝殿吧?她怎么样?"
春草点头答道:“自从昨晚李嫔出现早产的迹象,娘娘就一直陪在她身边。若非娘娘一力苦劝,还不知要死多少人哪!"
"源斐没有伤害姐姐吧?”莫小丰直呼皇帝的名讳,问道。
"没,没有。陛下挺剑刺倒了彭,泉两位公公,回身正要向娘娘下手时,郡主和崔侍中赶来,拦住了他。"
说话间,一行人来到李嫔寝殿所在的院内。莫小丰望见寝殿外跪着两名太医,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同时,寝殿内清晰地传来皇帝的咆哮声音:"崔季舒,你不是号称医术精湛吗?快去救活朕的孩儿!"
莫小丰暗道声"不好",疾步上前,抬脚踹了两名太医一脚,厉声吼道:"你俩还不快走,跪在这里等着挨剑吗?”
两名太医狼狈地挣扎着爬起,冲莫小丰的背影作揖道了谢,踉跄着跑了。
莫小丰迈步闯进李嫔寝殿,赫然看到皇帝正在用手中的剑柄重重地击打崔季舒。皇后和段青竹两个想上去劝解,却又担心激怒源斐,会伤了崔季舒的性命。
"陛下住手!"莫小丰顾不得多想,连忙冲上前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崔季舒,挺胸喝道。
单四带着一队亲卫紧随着冲进寝殿,将源斐等人团团围在了当中。
源斐发觉势头不对,撒手扔剑,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莫小丰,哭叫道:"晋阳乐,朕的孩儿没了,没了呀!"
莫小丰用脚尖踢了踢崔季舒,示意他起身站远些,又用目光询问姐姐有没有受伤,待看到皇后冲他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未受伤时,才抬手轻轻抚摩着皇帝的后背,安慰他道:"陛下节哀,您龙体尚未康复,切不可因悲伤过度引发旧疾。"
他环首四顾,在殿内寻找着泉永,口中却问段青竹道:"怎么不见李嫔娘娘?"
"李嫔已被娘娘差人送往别处安歇了。她身子虚弱,须得静养,调理,才不致伤了身子。"段青竹边答话,边用手指了指殿内另一侧。
莫小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见殿角倒卧着三四名宫女,几人身下仍在汩汩地淌着血,但依然不见泉永的身影。
他正为泉永感到庆幸之时,忽听春草在殿外尖声叫道:“泉公公在这里,已经断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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