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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凡听完之后半晌没有反应，好一会儿他才后知后觉地问：“啥？”

“你爸想你了。”梁辉重复道，“你带着你爸满楼遛弯儿的英勇事迹这科室都传遍了。”

带着点儿喜带着点儿悲又带着点儿终于熬出头的兴奋，叶凡的表情在这一刻，变得特别的生动，好像挡在他面前的那堵墙裂了一条口子，甚至是塌了半面儿，他能见着光了，能瞧着日后的幸福生活了。

“叶凡，其实你爸他……”梁辉还没说完，叶凡就给了他一熊抱，捏成拳的手下狠劲儿地拍着梁辉的背，“谢谢！真谢谢你！”

梁辉被捶得一阵闷哼，丫这是一点儿不手软，借着感谢的名义打击报复来了，两忙把人扯开，两会反手揉着自己背心，苦着一张脸说：“去你的，有这么感谢人的吗？”

叶凡这会儿是梁辉说什么都只点头应是，点头那样子让梁辉想着院里那只小哈巴狗，摇着尾巴凑跟前来逗趣儿的模样。

打这天之后，叶凡遇着梁辉就跟遇着那再生父母一样，热情得愣是让梁辉一度不敢踏进叶生的病房。日子就这么淌着水过去，什么都顺利的不像样儿，叶生回到了他的课堂上，跟着那群让他劳碌操心却也骄傲的学生们一块儿，朝着高考进，每天依旧那么忙，脸上的笑却多了，虽然隔阂还在，俩人独处的时候多多少少带着点儿尴尬，好歹跟叶凡亲近了不少。

按照安姐的指示，叶凡很顺利地通过了《别歌》的杀青新闻布会，对付各路娱记的提问能答就答不能答就给打太极一样推回去，多数时候他就保持着不近不远的笑规规矩矩地坐在台上。

《别歌》一分半钟的片花里叶凡所占的分量并不大，可导演别有用心将最后一个镜头的特写给了他，画面里，他背光转过头来朝着鲁曼微笑，就是因为这短短一秒的定格，让外界对他这张新面孔好奇越高涨，多数商家还在保持着观望态度，却也有个别商家已经瞧见商机先下手为强了，叶凡在这段时间断断续续接过几个广告，客串了几个红不红紫不紫的歌手的v，都顺顺利利地拍了下来，片酬不高不低凑合着也能让叶凡不操心叶生日常药物和营养，家里给请了个保姆，叶生一开始不同意，后来念着叶凡工作忙，自己身体确实不如从前才应下。

“刚刚紧张吗？”梁辉坐在叶凡身边，带着点儿调侃问他。

叶凡小白眼儿一翻，说：“紧张什么，不就是个映式吗？那些记者影迷多半不会冲着我来，我就一边儿上当背景的。”

叶凡上台的时候少，就算胆子不小，多多少少也是有点紧张的，这会儿小腿肚子还有点儿颤。他不知道梁辉是怎么拿到映式门票的，自己在台上扫到他的时候，还有了那么一瞬间的诧异，不过一想他跟盛霆钧那关系立马明白过来，不就是一映式门票吗，分分钟的事儿。

梁辉压低了声音说：“看着可不像，长枪短炮指着你的可不少，都对着你这个不求曝光率只玩神秘感的新人带着好奇呢。”

“招数成功了只能说是。”叶凡应着，“我也不觉着自己挺神秘啊，不是也拍上了几个广告吗？”

“都等着电影出来之后借着这火再出来，奸商都。”

话没说完，厅里的灯光暗了下来，梁辉和叶凡也就都闭了嘴，默契地没有再交谈。大屏幕上开始放起电影片头，八十年代的大院里，两光着屁股蛋子的孩子玩着弹珠，厨房里传出菜刀碾砧板的声音，热热闹闹的，声音慢慢远去而后是嘹亮的鸽哨，镜头慢慢上抬对着天空，有鸽群在头顶上扑棱这翅膀飞过，最后一点儿声音也消失了，画面暗了下去，画外音响起。

【宋廷要，这么多年了，你怎么就还那么死心眼儿啊，怎么就不知道……等等我呢？】

叶凡盯着屏幕有些愣，他不记着柯维有这么句独白啊，经过剪辑的画面更加流畅精悍，宋廷要奶奶离世的那一段，梁辉的注意力从电影上转回来，他看着自己身边这个紧抓着自己长裤就是不肯承认自己紧张的毛头小子，颇有点儿刮目相看的意味。

两个小时的电影慢慢接近尾声，宋廷要在监狱里拼命挣扎着要出去的场景很戳了在场观众的泪点，隐约能听到抽搭着鼻子的声音，梁辉觉着自己想干些事情，但是又说不出想干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叶凡感觉到梁辉在看自己，转过脸去瞅他，俩人对视了几秒，梁辉先转了视线继续看电影儿去了。

到这个时候，叶凡的戏份差不多要结束了，屏幕上是他坐牢房里看着夕阳的场景，他的嘴巴里囔囔着，配乐响起，正是李鑫唱的那歌。画面的冷色调突变，转为了明亮的暖色调，柯维独自站在宋廷要的墓前，手犹犹豫豫地搭上墓碑，想要说话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本来叶凡以为电影就这么结束了，音箱里却突然响起了他自己的声音，柯维的面孔虚化之后剪辑上宋廷要背着光站着的场景。

【我一直想要当一个好人，是你把我推到了悬崖边上，让我看清了这个世界的真相。柯维，要是有下一辈子，我们别再遇见了。】

接着片尾曲响起，职员表打了出来，整场电影结束。放映厅里爆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叶凡长松了一口气，带着收不起来的笑扭头看梁辉，这会儿灯光已经亮起来好长一段时间了，已经有观众在保安人员的指引下续离席。

梁辉窝进椅子里，他看向天花板，疲倦地闭上了眼睛，捏着自己的鼻梁，长叹了口气。叶凡不知道为什么梁辉是这么个反应，剧组的人在朝叶凡招手，估计是去商量之后的宣传活动，叶凡迟疑地站了起来，想跟梁辉打声招呼过去，见他这个样子还是没说什么。

他往前走了两步，梁辉在身后叫住他，“叶凡，一会忙完了，一块儿吃个饭？”

叶凡讪讪地看着他说：“我跟盛霆钧约好了。”

梁辉愣了一会儿，然后笑了起来，他说：“成，那咱们以后再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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