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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第1页）

我和彩妮一连在货场干了十几天，渐渐的我们似乎适应了这种昼伏夜劳的生活。一天晚上我和彩妮拼死拼活地干上大半夜，有时能挣上二三十元钱。我们吃饭问题总算有了着落。

最不能让我们忍受的就是工头对彩妮的骚扰，工头一有空就来找彩妮搭话，彩妮自然不会理他，他便蹲在地上，睁着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看彩妮。

一天晚上卸西瓜，刚卸完一车皮，就听工头喊，大家都别走，一会儿还有一车皮。我和彩妮找到一个煤堆旁坐下来，一坐下来我浑身便瘫软得像团泥。眼皮也不争气地直打架，彩妮看了我一眼说：我去方便一下。我知道彩妮这两天来月经了，她要去厕所里换纸。我说我陪你去吧，彩妮看我累成那样，不忍心地说：算了吧，我一会儿就回来。我便没动，彩妮一走，我便一歪脑袋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就听见货场那面的空地上彩妮在骂：流氓，不要脸。我一惊，爬起来，就往彩妮出声的地方跑。我看见工头和三四个民工把彩妮按在地上，正往彩妮身上翻抓，彩妮一边骂一边呼喊着我的名字，我大喝了一声：王八蛋，抱起货场上的一个西瓜向工头砸去。

他们很快放开了彩妮，彩妮的衣服已经被他们撕破。

工头嬉皮笑脸地说跟谁不是玩呢，大哥又不是不给钱，要多少你开个价。

另外几个民工也说就是，装什么正经呀，真是大姑娘要饭死心眼。

我气得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胡乱地在一堆货物里抓过一根木棍就要冲过去。

工头一见一招手，那些躲在暗处的民工们都站在了工头身旁。工头说怎么着想打架，也不打听打听这地界姓什么。

彩妮一见这种情况，一下子扑过来抱住我说：咱们走吧，你打不过他们。

彩妮一边推搡着我一边流泪，走了几步，我一回身把手里的木棍向那些人掷去，平生头一次骂了句粗话：我操你妈——

好在这几天我们拼死拼活地干，有了些积蓄。

春天来了，天气也一天比一天热了，候车室已经没法呆了。空气混浊不说，那些人聚在一起也透不过气来。

我和彩妮决定，夜晚去八一湖公园过夜去。白天的时候，我们买了两张门票进去，夜晚净园的时候，我和彩妮躲在暗影里，等公园夜巡的人过去。我们俩才走出来。此时整个公园就我和彩妮两个人，公园里很静，我们似乎都能感觉到身旁草地里的草的拔节声，还有不知名的小虫的轻叫声。

我们谁也不说话，慢慢地无目的地走下去。惟恐说话破坏了这种美好的静谧。后来我们来到湖水旁，春天的湖水清澈无比，头上那轮满月清澈地映在湖水里，还有湖畔周围的柳树的倒影，一时我们恍若走进了另一个世界。

真美呀。彩妮轻声自言自语地说。

此时我真想拿起画笔把这种静谧的感觉画出来。这时我才想起我已经有好久没有拿画笔了，我的五指已经变得僵硬了。我正在沉思着，彩妮把外衣脱掉了，接着又把内衣脱去了，月光下彩妮修长的胴体惊人地美丽。我不知彩妮要干什么，我被她月光下美丽的身体惊得说不出——句话来，我第一次在这么美好的月光下欣赏她的身体。她像起伏的山脉，又像月光下的河流。她不看我，一步步向湖里走去。湖水没过了她的膝，没过了她的腰肢……她轻轻地撩动着湖水；那水声在这样的夜晚像音乐一样动听。突然，她低叫一声，真舒服哇——便在湖水里游起来。

我如梦初醒，几把脱去身上的衣服，赤条条跳进湖水里向彩妮游去，湖水掠着我的身体向后退去，我很快追上了彩妮。我一把把她抱在怀中，她顺从地偎在我的胸前，轻轻闭上眼睛，喃喃道，真舒服，我真想死在这里。

我用嘴去寻她的唇，我们碰触在了一起，像初吻那样热烈缠绵，久久不愿离去。我们在湖水里尽情地超动着身体，恨不能把对方融化了。

很快我们相拥着走上岸来。天气还是那种春末夏初的样子，湖水里还很凉。我们用对方的身体温暖着对方。我们倒在湖边的草地上，嫩草在我们身下发出清脆的断裂声，月光明媚可爱。我和彩妮都有些疯狂，这是我和彩妮第一次在这样的环境下做爱，也是好久以来第一次做爱。这一次，我们都发挥得淋漓尽致。最后我们无力地平躺在草地上，静静地望着头顶那轮明月，谁也不说话。让春风轻吻着我们的身体。不知过了多久，我们默默地穿好衣服，后来我们相拥着躺在草地上很快睡了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我们被一种刺眼的光亮照醒了。好半晌我才看清两个人打着手电正冲着我们。

那两个男人其中的一个说：起来，偷情偷到我们公园来了。

我和彩妮站了起来，才看清两个男人的衣袖上带着治安字样的牌牌。

两个治安人员把我们带到了公园治安室，便例行常规地开始对我们进行询问。我和彩妮对这样的询问已经没有情绪回答了，他们见我们不回答，便来搜我们的身，还没等他们动手，我们便拿出了临时居住证和身份证。他们在灯下看了半晌这些证明，仍一无所获，便提出罚款，理由是破坏了公园治安条例。他们向我要钱时，我摇摇头。他们不信，里里外外地把我浑身上下翻了个遍，只找出我仅剩下的二十元钱。他们似乎不满意，还要去搜彩妮的兜，我说：我们真的没钱，有钱我们能住在这里么？

两个治安人员见我说的有理，便咕哝着说：没钱还搞情人。

另一个治安说：不罚款那只好公事公办了，交你们到派出所说清楚。

接着他们便给派出所拨电话。电话通了，治安人员就向派出所报告说：在公园里发现了两个形迹可疑的人，让他们带走。

电话那端不知说了几句什么，这边的治安员没精打采地放下了电话。

天快亮时，一个公安开了辆吉普把我们接走了。前一次我和公安已经打过交道，这次沉稳多了。在车上我没话找话，首都的警察警惕性就是高。

警察一边开车一边白我一眼说：不高行嘛，过几天国际奥委会官员考察北京，万一让坏人钻了空子出了事你负责。

我说，那是，可我们不是坏人。

警察说：我没说你们是坏人，坏人有你们这样的么？

彩妮在一旁说：那你们干嘛抓我们？

警察瞥眼彩妮，没说话，笑了。

我想这个警察挺不错的，面相挺善。我真想在这警察手下呆几天，就是蹲拘留所也管吃管住，怎么着也比在外面游荡强。想到这我甚至吹起了口哨。彩妮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没说什么。

到了派出所，和我想像的一点也不一样，面善的警察在本子上登记了我和彩妮的姓名，又教育我们如何遵守法律之类的常识，便把我们放了。

我有些失望地和彩妮走在大街上，此时天已大亮了，正是上班的高峰期，车流人流在马路上川流不息。这时我想起了林肯，自从分手我还从没见过他呢。

我便对彩妮说去找林肯，看这家伙忙什么呢。

彩妮没说什么，随着我向公共汽车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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