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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烂木头碰一下——那就要粉碎的!”
“说得对,但是——并没有什么可高兴的!”霍霍尔忧虑地说。
他常说这句话,在他的口头上,这句话似乎带着一种特别的,全知全能的意味,同时也含有哀愁和辛辣的意味。
……于是,五月一日这天,终于到了。
跟平时一样,汽笛急促而威严地吼叫起来。
整夜都不曾睡踏实的母亲,跳下床来,生旺了前一天晚上已经预备好了的茶炉。和平常一样,她想去敲儿子和安德烈睡着的房门,但是寻思了一下,挥了挥手,就在窗外坐了下来,用手托着脸腮,好像牙痛似的。
在蔚蓝的天空上,一群白色和蔷薇色的薄云,好像被汽笛的吼叫惊吓了的鸟儿一样,飞快地飘浮着。
母亲望着云彩在想自己的心事。她的头脑觉得沉甸甸的,因为夜里失眠而充血的眼睛也觉得干燥,她心里感到出奇的安静,心脏跳动得很均匀,心里想的是一些普通平凡的事物……
“茶炉生得太早了,已经开了!今天让他们多睡一会儿吧!
两个人都熬得够受了……“
初升的太阳一边快乐地嬉戏,一边往窗户里偷看。她把一只手放在阳光下面,灿烂的阳光晒在她的手上,她沉思而亲切地微笑着,用另外一只手轻轻地把阳光抚摸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她站起来,拿开了茶炉上的烟囱,格外小心地不弄出声响来,洗了脸,她开始祷告,拼命地画十字,不出声地翕动着嘴唇。她的脸上放着光辉,右边的那道眉毛,一会儿慢慢地推上,一会儿又突然地放下……
第二次的汽笛声比较低,不像上次那样决断,在那种粗重而潮湿的声音里面,微微有点颤动。
母亲觉得,今天的汽笛,响得好像特别长。
房间里面,传来霍霍尔洪亮而清楚的声音。
“巴威尔!听见了吗?”
他们俩不知是谁光着脚在地板上走动,又不知是谁甜甜地打了一个哈欠。
“茶炉烧好了!”母亲喊道。
“我们这就起来!”巴威尔快乐地答话。
“太阳升起了!”霍霍尔说。“有云在天上飞!这云,今天是多余的……”
他走进了厨房,头发蓬乱,样子憔悴,可是却很高兴。
“早安,妈妈!晚上睡得好吗?”
母亲走近他怕身边,压低声音说:
“安德留夏,你可要和他并排走啊!”
“那当然!”霍霍尔在她耳边轻轻地答应。“只要我们在一起,不论到什么地方都是并排走,你放心吧!”
“你们在那儿嘀咕什么呢?”巴威尔问。
“没有什么,巴沙!”
“妈妈对我说,洗得干净一点,姑娘们要看咱们的!”霍霍尔一面回答着,一面走到门洞里去洗脸。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巴威尔低声歌唱。
太阳越来越明亮,浮云被风吹散了。
母亲正在准备喝茶的用具。她一边摇头,一边在想,这一切是多奇怪:今天早上他们两个是都是非常愉快地在打趣,带着微笑,可是中午会有些什么在等待他们呢?——谁也不知道。连她自己不知何故也很镇静,差不多觉得欢喜。
为了消磨等待的时间,他们喝茶喝了许久。
巴威尔和平常一样,慢慢地、很细心地用勺子调匀了杯子里的砂糖,在一块面包上面,——他喜欢吃带硬皮的面包——仔细地撒了食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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