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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环发出的滴滴声没有吵醒睡得满足的黎向微，倒是吵到了坐在一边看资料的清商。知道黎向微喜欢睡觉的性格，所以给他配备的提示音，都是最响的，除非是在出任务途中，会被改成震动。黎向微睁开眼，逐渐对上焦距，清商就在旁边回了一下头，正好对上眼睛，很漂亮，清透而干净，简简单单的可以看见你一个人的倒影。他没有动，滴滴的声音一声声催促着，他逐渐移开眼睛，坐起身，发现自己是在一间公寓里。清商真的把他带到了有充电器的地方。黎向微看了一眼手环，注意到了一条消息。“这是，什么？”他看着手环，有些好奇，接触的人类的工具有限，手环这种东西他还没见过。黎向微把徐修仪的资料都看了一遍，随意地道：“行走的钱。”“嗯？”黎向微以为他问的是徐修仪，半晌后突然明白他说什么。“手环。”“好，对了，这个。”清商把一碗芝麻糊递过来。黎向微接过来没问就喝了一口，温水泡的，粘稠的程度也刚刚好，甜度也不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泡芝麻糊这么成功？不过接下来，对方一句话让他手有点不稳。“我看手机，说，女孩子，喝芝麻糊，身体好。”黎向微默默地咽下口中的芝麻糊，过了一会儿才道：“你真觉得我是女生？”背都背过了，这是真的连女孩子都没见过才会一直觉得他是女的吧。“你不是？”“很重要？”“重要。”清商把餐巾纸放到他旁白，用很温柔的语气说，“如果，你不是，我会考虑……”他说的太慢了，黎向微忍不住在后面接道：“考虑分手？”清商没有接着他的话说下去，而是道：“我不喜欢，别人骗我。”黎向微丝毫不慌，慢悠悠地拿着勺子搅和杯子里漆黑的糊糊，芝麻糊更多的在于口感，是它在杯子里被搅得黏黏糊糊的感觉。好聚好散，那真是再好不过。“我会，杀了你。”耳边好似传来的玻璃破碎的声音，平静的水面下隐藏的波澜开始涌动。黎向微的手禁不住颤抖，他低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轻轻翕动，长发在耳边随着空气的节奏轻轻摆动，仿佛陷入了一个奇妙的境界，他在出神。“你，还好吗？”一只手轻柔地拍在他的后背，如同他本人完美的外表一样，这只手也很优美，但是这个时候，这只手隐藏着的力量又清晰地传达了过来。这明明是很适合做坏事的手啊，温柔地抚摸过你的皮肤，在你还没有察觉的时候留下一个致命的伤口，眼前没有看见凶手的脸，只感觉到了那奇妙的触感……“我没事。”清商还以为自己吓到他了，解释道：“我平常，不杀人。”黎向微把头再低下去几分，瞳孔放大了几倍，嘴角隐隐有了一个上扬的弧度。这是心动的表情啊。“你不会，在骗我吧。”黎向微抬起头，一向没有表情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抹笑意：“如果我骗你很多次，你岂不是会让我魂飞魄散？”清商并不经常揣测别人话语后的深意，对他来说没有必要，不过青年抬起头的时候，他蓦然顿了一下，深思熟虑片刻后，他道：“具体分析，一般不会。”“那就是说，你有这个本事？”他歪了歪脑袋，脸上的表情似乎是生动了许多，他眼睛弯了弯，笑意难以掩饰，一改往日懒散漠不关心的样子，好像在雪地里开出来粉色的桃花，奇异特别。他这样的笑容是对谁的呢？清商想着自己或许是真的跟不上时代了，从来没有猜中过眼前的人的心思。“你，喜欢死亡？”“不……”黎向微毫不犹豫地否认了，他把芝麻糊放到一边，笑吟吟道，“我喜欢你啊，真的喜欢。”重复了整整两遍，热情地表达内心的感情，这么赤诚袒露的样子，和手机上那个叫白露的人奇迹般地对上了。清商怔怔地看向他，半晌后转过头，耳边稍微有些红。“别乱说。”一阵微风吹进了这间小小的房间，长发飘动到了脸颊上，模糊了视线。黎向微伸出手。清商下意识地接住了，他后知后觉地松开，道：“抱歉。”“没事。”黎向微伸手把他的碎发撩到耳后。“多谢，是我，失了仪态。”清商站起来后退了几步。“没事。不用在我面前拘谨。”黎向微道，笑意没从他脸上下去过。“嗯……”眼前高个子有些腼腆的美人吞吞吐吐了一阵，好像颇为不好意思。“你说。”“能不能……”清商迟疑地开口，“不要，这么笑。”“为什么？”“好像，有一点……”“可怕”“恐怖”这两个字对清商来说分外陌生，他也不太好意思这么说，不过，黎向微看起来格外反常，若非没有什么能在他的眼前完成夺舍，他定要怀疑黎向微是不是出事了。营救如他所愿，黎向微放弃了笑容，重新回到了之前的状态。不过或许还有个原因，是他笑不出来了。原因无他，那包芝麻糊好像过期了，黎向微拖着还属于人类的身体，跑了几趟厕所。那么一直被忽略的问题忽然就冒了出来。这个房间究竟是谁的，芝麻糊又是谁的。清商解释他只是回到了这片区域的另一面，也就是之前沦陷的城市，随便找了一个还算干净的房间。他没说的是，他直接撤掉了小世界，让幽冥界的部分居民过上了现代化的日子。黎向微面色并不是很好。他倒是有点惊讶地发现，这次吃坏肚子，就像一个导火线，顺便把他之前淋雨，遭雷劈，经脉倒转，还被鬼上身的后遗症都倒出来了。太神奇了，真的是，他以前作死从来都没有这么惨过。他非常怀疑自己这个对象拥有返璞归真的力量。清商非常愧疚，看得出来的愧疚。“我并不，知道……”他解释道。黎向微躺在床上：“嗯，睡会。”清商没有再自己找东西做，生怕再给他做了不能吃的坏东西。不过他每次出现都会带一些奇怪的水果回来。有一次黎向微迷糊睁开眼，看见他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床边，手上捧着一本书，书名《人类饲养指南》。黎向微脑袋空白了一瞬，这个觉是不能好好睡了。鼻塞，头晕还有咳嗽，真是把没有生过的毛病都生了一遍。黎向微哑着声开口：“有没有可能……咳咳，我是说，有没有可能，你离开我就能好？”清商看了他一眼，生病的人大抵是见光会流泪，黎向微眼眶有点红，眼睛里泛着水雾，表情倒是冷静得很。他伸手给黎向微的额头贴了一张符：“百病全消，很快就，会没事的。”黎向微沉默了，清商绝对命里克他。“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咳咳咳……吗？”按理说，黎向微的确应该马上能好的，毕竟连凡人简单的疾病都解决不了的神仙，那是直接废了。很不幸，清商还真一时半会治不好。他严肃地把了脉，被黎向微手腕的温度烫了一下，过来一会儿，他得出结论：“你这个……”或许是知道自己说话的流畅程度还需要练练，他拿了一张纸写下了字放到黎向微面前给他看。黎向微：“……”他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眼睛酸涩难忍，眼角渗出一滴晶莹的眼泪。“哎，你的身体，太残破了。”清商只能慢慢跟他解释。从他身体的旧疾，各种亏损以及可能造成的原因，说到之前他做的那些可能会折寿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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