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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梦起（第1页）

“余年，你成年之时，便是你来毓麟宫找我之日，你欠我一个转身，记得来寻我……”

已经是第六次梦见她了，自余年十六岁开始便常做同一个，梦中宛若仙子的女子是谁，余年不知道，毓麟宫在哪里，余年更是无从知晓，对于他一个孤儿来说破屋窑洞他倒是熟悉的很，不过他很贪恋这样的梦境，梦中的女子太美，那样不切实际的美让他很痴迷，况且长这么大似乎从没有人这样温柔的跟他说过话，所以余年便把梦中的女子唤作仙子，他想一定是老天可怜见他在人间受苦，便指了一仙子在梦中与他作伴、予他温暖吧。

“仙子啊仙子，你每次不要走这么匆忙好吗？多陪我说会儿话多好？你光说让我去找你，可是你又不告诉我那仙境一般的毓麟宫在哪儿，我怎么去找啊？要不你告诉我你叫什么也好啊，这没头没脑的让我怎么找？唉……算了，不过就是个梦，我现在就是在痴人说梦，哪有什么仙子在等我，余年，我看你还是实际一点，还是想想今天怎样进入永寿堂把丢在那里的玉锁找回来吧”。

梦醒之后便是余年的一通牢骚，对于余年来说，世人该有的他都没有。甚至连父母是谁他都不知道，对他来说唯一和他身世有关系的就是一直带在身上的玉锁了。

可是就在昨天，玉锁被他丢在了永寿堂，据说今天永寿堂堂主又要祈福求子了，到时候永寿堂所有的人都会聚集到永寿堂后院的昌宁阁去。余年早就向在永寿堂做杂役的李小二打听到，今日巳时永寿堂堂主索善会携家眷在昌宁阁上香祈福求子，永寿堂其他人等皆在昌宁阁外等候，也就是说余年今日上午有两个时辰的时间在永寿堂寻找自己的玉锁，他需要做的就是按照昨天去永寿堂小厨房偷玫瑰饼的路线仔细寻找自己的玉锁，并且不能被人发现。

巳时余年已经等在了永寿堂后墙根的狗洞外，吉时钟声敲响他便由狗洞钻进了永寿堂的后墙角，这是他多年摸索出来的潜入永寿堂的最佳路径。

余年默念“佛主保佑我余年一切顺利，这辈子你给我的已经够少了，不能再夺走我的玉锁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一番后，余年才开始找自己的东西，余年很用心，他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地方，后墙角一带没有，他便继续往前走，穿过小花园，经过游廊，来到后厨房，他没有在任何一个地方懈怠，可是他没有找到自己的玉锁。

他想，这么多年他对到后厨偷吃的路线和环境是很熟悉的，怎么会找不到？应该不会被人捡到啊，因为余年从不走常人常走的路。这时厨房的香味倒是引起了余年的注意，他想，现在找不到，一会儿再找，再沿着刚才的路找回去一定可以找到，现在不妨先把肚子填饱，今天为了祈福求子，永寿堂一定是准备了丰盛的餐食！

想着美食余年便从窗户跳了进去。一进去余年就看花了眼，美食太多都不知道该从哪一样开始了，不过余年知道，每一样他只能窃食一小点，不然会被人发现，一旦被人注意起来余年以后就没有机会偷溜进来吃美味了。吃得正欢，余年忽然瞥见糕点旁边的一壶汁水，香气逼人，味道不像是酒，余年忍不住尝了一口，果然美味，不知不觉余年已三杯下肚，明明不是酒，可为何余年感觉竟有些醉了？

心里正纳闷不想忽然厨房的门被撞开，眼看着乌泱泱进来好多人，余年知道被发现了，想起身逃走，可是自己竟浑身没有力气，瘫坐在地上动弹不得，就这样被生擒余年有些不甘心，可是谁让自己贪杯误事，玉锁没找到不说还被众人捉住，不过从小到大，余年为了填饱肚子而去富家偷盗食物的事不计其数，被捉住痛打的事更是屡见不鲜，想今天这样的场面余年并不感到害怕，现在让余年感到可惜的是像永寿堂这么好的地方他是不能再来了，可惜了他爱吃的玫瑰饼，以后怕是没有机会在吃到这样好吃的糕点了，当然最让余年后悔的是他应该先找到玉锁再填这五脏庙多好，现在把最要紧的事给耽搁了。

众小厮把余年五花大绑压到了永寿堂正厅，余年有些吃惊了，不就是偷吃了点东西吗？何必这样劳师动众，连索善索堂主都惊动了，只见索善坐正于主位，他盛气凌人且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实在让余年厌恶，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自己倒成了他的瓮中之鳖！

余年不正眼看他，装作轻松的样子，心里暗暗自许不能从气势上输给索善！心想我余年可不是随便就给别人低头的孬种！

话说这永寿堂堂主索善自诩为正派君子，从他执掌永寿堂到现在已经有三十多年的时间了，在外人看来了，永寿堂上下和睦，主管的药材生意也不曾出现过任何差池，所以财势旺盛，在江湖上脚跟很稳，世人都对永寿堂敬让三分，但这样足以让世人羡慕的家世名望对于索善来说并不满足，或者说这样看似如意的生活却对索善来说充满缺憾，因为他至今无子，近已年迈的索堂主，年少时就娶了神医后人孙蒲的女儿为妻，两人夫唱妇随，一个行医一个制药很是和睦，可是天公不作美两人迟迟不得子嗣，永寿堂精通药材生意，又传有济世良方，可是怎样的良方到了索堂主夫妇身上都不起作用，直至婚后五年两人才得一女儿，索夫人很是开心，可是所堂主却万分不如意，他不仅迁怒于自己的妻子不争气，更是看不上自己的女儿，再后来据说是远方来了一仙道终于转圜了困扰索堂主多年的问题。

不过自从那一年索堂主的女儿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伴随索堂主女儿的消失的便是索堂主添子的喜讯，只是不曾想儿子九岁那年因误食属性相克的药材不治身亡，索夫人因此一病不起，索堂主从那以后便年年祈福作法求子，可是终不得如愿。

余年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可是不曾想索善却先开了口：“余年，自你出现在我们这洲远镇，便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今天你来我府上偷吃些食物也情有可原，以后你若想吃了，尽可大大方方走进来，我永寿堂的大门从此以后为你敞开。”

“什么什么？索堂主，我没听错吧？我在这洲远镇已经快活了十七年了，也没见您这么好心得让我随便进出敞开了吃喝啊，今天您做这样的决定在我看来即便没有什么陷阱，也定没有什么好事，您开出的条件我拒绝，我余年贱骨头一把，没人管没人顾我也活了快十七年了，不来您府上我也饿不死，所以多谢您的美意，余年承受不起。”

索善微微一笑并没有因为余年的断然拒绝而恼怒，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说：“余年，今日你来我府上是还有其它的事吧？”说完索善别有深意的看了余年一眼，也并不马上说透，这样故意地卖关子让余年很是不爽。

余年知道断是索善已经拾得他的玉锁，想以此要挟余年为他做事，而且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索善开出的条件对余年来说很是诱惑，不过，即便是天生的下贱命，余年也有自己的尊严和底线，绝不逢迎绝不媚俗绝不做有违世德之事当初瞎婆婆告诉他的话他一直记得。

所以余年脱口而出：“没有其他事”。余年心想即使你今天不给我我也绝不伸手向他祈求，它日我自会从你府上把它拿回来，即使光明正大的拿不回来，我也定会偷回来！

索善听了又是一笑，果然拿出了玉锁，问：“你看着玉锁可是你的？”

“是我的又怎样？不是我的又怎样？”

“是你的我就还给你，不是你的我自会找到它的主人将它奉还”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那它就是我的，你把他给我吧！”

索善听到余年承认玉锁是他忙说：“来人，松绑，别慢待了我们的余年小兄弟！”

索善的举动让一余年很是诧异，他故作殷勤让余年反胃，可是余年又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余年应邀来到了索善的一处侧屋，房里就他和索善两个人，不等余年开口索善便又先说道：“现在屋里就我们两个人，我也就直说，我今日确实是有事相求。”不等余年拒绝索善又说道：“余年小兄弟就全当是可怜我这一把老骨头了，我有一小女放在乳母家寄养，现在已年过十六，想把她接回来，我看你头脑聪明胆识过人想把这差事交给你，事情简单易办，酬劳优厚，我想你这么聪明一定不会拒绝这么划算的买卖吧。”

余年心想老子聪明是真，买卖划算是假，如果真有这么好的差事你会想到我？我才不上你的当呢，余年装腔说：“这么好的事我怎么会拒绝，别说事情容易得很，就是难办只要酬劳高，我也会去做的，不过在我答应之前，索堂主是不是该让我看看我的玉锁是否完好啊？若是有损坏就不是我接不接差事的问题了，到时候索堂主必要赔我个一模一样的！”

索善不慌不忙，拿出玉锁就交予了余年，余年仔细查看确认没有损坏就赶紧贴身收好，转身要走被索堂主叫住：“余年小兄弟这是要走？那请问何时动身去接回小女啊？”

“不好意思索堂主，我觉得我的资质不够胜任您的差事，再说像您接女儿回家这样的大事交给我这样一个混混儿传出去也不好听啊，或者您再容我考虑考虑，等我想好了再来答复您，您看可好啊？”

余年想溜之大吉，转身刚要跑，却发觉自己胸闷异常，快要喘不过气来，他正纳闷，就听见索堂主说到：“余年小兄弟若不应允我的差事，恐怕以后是走不得跑不得急不得了，不过这就要怪余年小兄弟你自己了，我在斋食的酒水里放了松骨离魂散，不曾想余年小兄弟竟然来我府里偷吃还贪杯喝下那么许多，若没有解药，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你便会全身骨骼松软胸闷气绝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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