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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在家里就是沛诚最喜欢的休息方式。
“我没出去玩,”沛诚决定也坦诚一点,“没什么特别想来往的朋友,看他们朋友圈每天玩的东西都没什么意思,不是喝酒吃饭就是唱歌蹦迪。”
森泽航却露出了颇为微妙的表情,似乎在控诉他竟然拥有这么多整日“喝酒蹦迪”的朋友,果然值得警惕。
“好了,还牵着吗?我手里都是汗。”沛城说。
森泽航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抽回来,在裤子上蹭了蹭,又道:“除了我对吗?”
看吧,就是这样的眼神,就是这样的表情,就是这样的问题,留给他还有什么选择,沛诚心里想。
“是是是,除了你,”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以开玩笑的语气回答,“你是特别的。”
森泽航顿了一下,而后缓缓抿起嘴,露出一个害羞的笑容:“是吗?”
“你特别粘人,特别脸皮厚,”沛诚又故意说,“特别爱撒娇。”
森泽航闻言不太高兴地鼓起脸,想了想又张开五指,说:“我手擦干了,能再牵一会儿吗?”
心脏里面又酸又软的青涩情感膨胀成一个巨大的气球,一戳就会爆裂,沛诚低着头,看了他手心的纹路一会儿,还是将自己的手掌放了上去。
冬日玫瑰
开学一周,剑桥下了六天的雨。
沛诚学校这次的校区就处在剑桥小镇,离着伦敦市区八十多公里,从他宿舍窗口便能看见国王学院的恢弘大楼,原本应是绿草如茵的广场此刻只余冬末的凄凉。连日阴雨连绵,到了第七日的傍晚,云层终于散开,橙色的夕阳从西边横掠过来,为这座五百年历史的小镇蒙上一层温柔的滤镜,湿润的石板路泛着油亮的光泽。
沛诚总算能够走出校舍,好好在镇上转一转。今年没下雪,但气温依旧很低,路上的每个人都裹着厚厚的外套,要么穿着防水冲锋衣,要么手里拎着雨伞,缩着肩膀匆匆走着。
但沛城不一样,他并不着急去哪,只是想散个步。除了各个学院大楼外,镇子里尽是砖石尖顶小房子,挤挤挨挨,形制各异,充满中世纪的古朴风情,仿佛现代社会被完全隔绝在外,这里还是百年如一日的模样。
街面一楼的商店大多没有开门,不是店主去度假了就是开门时间已经过了,一副生意随缘、赚钱随缘的态度。沛诚好奇地挨个看过每个橱窗,越走越感觉心情宁静,连时间都慢了下来。
他一路溜达到三一学院建筑群,登时被这个哥特风格的庭院和肃穆庄重的氛围给镇住了,好半天都没再挪动脚步。这时,他身后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那颗苹果树,传说中它的远祖曾经掉下一颗苹果,砸中了伊萨克牛顿。”
沛诚猛地回头,看见森泽航插着兜站在三一学院入口的门廊下,他眼睛没有看沛城,而是抬眸仰望着钟楼的顶端,“传言还说,当时为了修建这个巨庭,把钟楼挪走了二十码。去看看拜伦的雕像吗?就在莱恩图书馆里,好像本来打算把他的雕像放到西敏寺教堂的,但是由于他以前太胡闹了,所以被西敏寺教堂拒绝了。”
“哈哈哈哈,他做什么了?”沛诚又反应过来,“不对,你怎么在这?”
“三一学院校风严谨,规矩一大堆,其中一条说是不准养狗,然后拜伦就养了一头小熊。”森泽航说,“我?我从你出门就跟在你身后了,你一回头就能看见。可惜一路上你都没有回头,我只能出声叫你了。”
“变态啊你,跟踪我做什么。”沛诚走过去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怎么叫跟踪呢,我又不是故意的,我看雨停了说出来买点东西,正巧看见你出门。”森泽航说,“怎么样,喜欢这里吗?喜欢的话以后大学我们还回这来读。”
“我能考得上这里?”沛诚听罢只是自嘲一笑——三一学院的校友是牛顿、培根、罗素、维特根斯坦这票大牛,而他自己高中时连班级前五都很少进,重读一回,上次期末也才好险低空飞过。
“这有什么难的,且不论咱们这个项目里大概有一多半人都进了牛津剑桥普林斯顿,但论你个人而言,既聪明、领悟能力又强,考他个三一学院不是给他面子了?”森泽航无所谓地耸耸肩。
“哈哈……”沛诚笑了两声,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确实走着一条和从前天壤之别的道路——一个普通家庭的小孩,要何等优秀才能进入世界一类名校。可对于有些人而言,这确实一条早已铺就好的康庄大道。
“教育果然是分阶级的。”他这样感慨。
饶是如此,沛诚仰头望着象征这里最古老四门学科的四座石雕,看着那些岁月风霜留下的痕迹,心中依旧升起一股无名的感动,仿佛在完全不同的时间线里,单只是因为身处同一空间,渺小如他也和这些人类历史上的先贤产生了共鸣。这是一种超越“此时此刻”的,更为宏伟的感情和存在,是为“每时每刻”。
“去河边转转吗?我想看鹅。”森泽航又说。
“……鹅?”沛诚不太确定地重复了一遍,他动了动手臂假做翅膀,“是那个鹅吗?”
“对,天鹅,女王的天鹅……哦,现在应该是国王了。”森泽航说,“传说剑桥有一头凶暴的天鹅,整日攻击游船上的人,殴打其他动物,剑桥的人实在没办法,写信给女王陛下说,这头鹅我们治不了它,但它是您的财产,所以我们该怎么办?”
沛诚好奇道:“所以怎么办?”
“女王给他们回信,同意了他们的处理方法,于是他们把这个流氓天鹅抓了起来,蒙上眼睛发配去了几百公里外的一个郡,剑桥终于恢复了昔日的宁静。”森泽航话锋一转,“但是!几年之后,剑桥又出现了一头暴徒天鹅,不但更有攻击性,甚至还把一只小型犬拖进河里淹死了。自此人心惶惶,以为是那头鹅不远万里找回来了。”
沛诚被森泽航夸张的叙述方式逗得不行,配合道:“天哪!那你不得小心点,这鹅专揍小狗!”
“结果抓起来一查,它竟然是暴徒一号的儿子!”森泽航说,“一脉相传的狂战士血统。”
“哈哈哈哈哈!怎么可能!”沛诚大笑道。
“真的!有新闻呢,我回头找给你。”森泽航说,“后来同样的,剑桥再次给女王写信,把暴鹅儿子也打包送走了,然后直到去年,暴徒三号出现了。”
“你可别跟我说,三号是一号的孙子。”沛诚乐道。
“正是如此,”森泽航说,“好,让我们接下来小心一点,不要被暴徒攻击。”
两人说话间已经漫步到了河边——这里通常会有一道风景线,是剑桥的学生们撑杆划船、载着游客参观剑桥来挣外快,这时节天气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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