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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声
B还不到一岁的那年,父母就离开了这块大陆,连爷爷也不知道他们最终去了哪儿。当时爷爷说,你们得给我留条根。那时爷爷已经看出这绝不是通常的分别,所以坚持要他们给他留下一个孙子。爷爷知道除此之外都已成定局,所以从始至终只提了这一个要求。父母日夜犹豫,临走的那天早上才决定下来,把B留给爷爷。因为B的两个哥哥已经大到能够哭着喊着片刻不离他们的母亲了,而B还不到一岁,世界还没来得及给他什么具体的印象。又因为爷爷说死说活不愿离开这块土地。
这是多年之后B对我说的。
B跟着爷爷在北方农村的一个镇子上长到五岁。镇子很小,只有两条纵横交叉的街。有一条长不成鱼而只可供人们洗洗衣裳的细水,从远处悠悠流来,挨一挨镇子的边缘,便又流走到很远去了。两条街上,杂货店、小饭馆、肉铺、粉房、豆腐房、铁匠铺、车马大店等等各有一家。杂货店里有两架挂钟,弄不清是哪代开明或是糊涂的掌柜进的货,从无买主问津;一架已经坏了,另一架就为镇上的人提供了一个观赏和赞叹的机会,也给小店的生意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好处。镇上没有电,没有学校,差不多没有新闻。终日不断的是粉房和豆腐房的石磨声,还有铁匠铺的打铁声。车马大店前永远站着几匹贪婪吃草的牲口。小饭馆门口则卧着一头肥硕无比的大狗,那狗自知全镇无敌,目光便不凶猛,而是流露了傲慢与昏愦,漠视并且蔑视那些四处流浪的同类。两条街的四端都伸入到不见边际的田地里去;冬天是褐色的不见边际的裸土,夏天是金黄闪耀不见边际的向日葵的花朵。小镇给B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些向日葵,成百上千万素朴又肆无忌惮的花朵铺天盖地。天气晴朗时一派灿烂辉煌把小镇映照得愉快、安谧。遇到坏天气,所有的花朵一齐骚动癫狂起来,漫山遍野涌荡喧嚣,令种植它们的人也头晕目眩魄动心惊,整个镇子都随之惶惶然无所适从一般。
这都是多年以后B给我讲的,象是在讲述一个年代久远的传说。他说:“你哪年出生?”我告诉他:“51年。”他说:“让我想。哦,这么说我第一次跟爷爷收获向日葵的时候,你可能刚刚出生,也可能你还没出生呢。”他说,当那些向日葵一棵一棵成片成片地被砍倒时,他忽然大哭不止。“为什么?”“不知道,”他说,“生命中本来有很多神秘的事。”
五岁的那年夏天,爷爷对B说:我带你到城市去。到县城去?不,可比县城大多了,也比县城远多了。爷爷给B和自己都带了几件换洗的衣裳,用一把老铜锁锁了门,爷孙俩便出了镇子,走在森林一样的向日葵地里了。干嘛要到那儿去?去念书,你该念书了,你到了得念书的年龄了。向日葵的叶子大如蒲扇,层层叠叠,圈拢起燠热而沉重的葵花香,蚂蚱醉醺醺地趴在葵杆上昏睡,蝈蝈则到处发着梦呓。在那条细水穿流的地方,偶尔生出几丝风来,蛇一样分头钻进葵林,闹鬼似地嬉戏游逛,郁郁寡欢的花香便被惊扰得四处流窜满大漂泊一阵,干枯的花蕊借机脱离花盘,细密如雨,灌进B的衣领。我父母是不是在那儿?不,不在,他们没在那儿。他们在哪儿?爷爷从来没打算骗你,爷爷也不知道他们这会儿在哪儿。你跟着爷爷不好吗?可咱们到那儿去找谁?咱们就住在你姑家,还有你姑父,还有你的表妹和表弟。他们认识我?你姑和你姑父见过你,那时你生下来才几天你还不记事呢。
爷孙俩走了一个上午,还是没走出向日葵林。然后他们搭上了汽车,汽车开了一个下午,仍然随处可见盛开的向日葵花。直到第二天他们上了火车,B的注意力让火车里面的事物吸引了整整一个白天,那些向日葵才梦幻一般地消失了。当他又想起向日葵时,车窗外已是茫茫黑夜。姑知道我父母上哪儿去了吗?不,你姑也不知道。
问过她了?
问过了。他们是不是也坐火车走的?别再想这件事了,不再想这事了好吗?你说爷爷好不好?也许姑父会知道吧?咱们不说这事了,你该睡了,我担心这两天你要累病了呢,躺在爷爷腿上,对,睡吧。您没问问姑父?记住,以后不管谁问你,你就说,爷爷也不知道他们到哪儿去了。记住了吗?窗外夜黑如墨。在随后的梦里,B仍没能勾画出父母的模样,而是整宿都在绵延不断的凄艳的向日葵花中间徘徊。
B醒来火车已进人城市。就是我在其中出生、长大、并一直活到现在的这座城市。B的姑姑家离我家不算太远。从我家往东再往北,再往东再往北,走过大约四五条街,有一座教堂,B的姑姑家就住在那座教堂旁,在教堂东约三四十米的地方。B在那儿住了差不多七年,不过那时我们并不相识。
“但那时说不定我们迎面相遇过,”B说。很多年后B故地重游,在我家附近的一个冷饮店里,我们俩从午后一直坐到天黑。我说:“这很可能。”他说:“只不过我们不知道而已,结果我们就不把它算在内。”我说:“算在什么内?”他说:“你绝对数不清都是哪些事在对一个人的命运起作用。你不觉得生命中有很多神秘的事?”我点点头,不过说老实话我没太懂B的意思,我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天气燥热,报纸上说已经连续九十几天没有降水了。我和B坐在冷饮店里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啤酒。太阳在外头隆隆作响,把路面烤变了形,树叶和纸屑被踩进黑亮刺目的沥青里去。B说:“你还记得那座教堂?”我说:“我光是听说过它。不过我记得它的钟声。”他说:“让我想。哦,你可能没见过它,你可能对那教堂还没什么印象那教堂就已经没了。”我说:“可我朦朦胧胧记得一种钟声,后来我长大了相信那肯定是一种钟声。那教堂是不是有钟声。”“要是你相信你听到的是钟声,那肯定就是它的钟声。有,它有钟声,它一天当中要敲响好几遍钟声。”“那声音缥缥缈缈,那声音至今给我一种安详的感觉。”
“你不觉得那声音很神秘吗?”“你指什么?”“同样的钟声,在清晨你会觉得那就是清晨的声音,在午后你会觉得那就是午后的声音,在黄昏你又觉得那就是黄昏本身所固有的声音了。别的任何声音都不可能这样。”我慢慢去回忆那钟声,一边喝着啤酒;而我觉得那是襁褓中一梦醒来时所固有的声音,是忽然展现的一片光亮和模糊景物(屋顶、窗口、窗外的树和我老祖母慈祥的面容)所随身携带的声音,是生命之初的声音。我没有见过那座教堂。在那教堂的遗址上后来盖起了一座红色的居民大楼。我问B:“你到那教堂里去过吗?”“当然,”
B说,“我姑父就是那儿的最后一任主讲牧师。”
姑父身材颀长,坐在一张很旧但是雕花的靠背椅上,坐在幽暗的排列如墙一般的书柜前面,白皙的脸和白皙的手臂又鲜明又沉寂,如同一幅悬挂于空室之中的古典派肖像。这印象的由来还在于,就在那一刻B平生第一次听见了那座教堂的钟声。那是晚祷的钟声。当然这些是后来B才知道的,包括知道什么是古典派肖像。还包括知道,在那个斯文而和蔼的姑父的身体里面并不乏火一样的热情。
姑站着刚好同姑父坐在椅子上一样高。姑蹲下来把B搂在怀里,一边说;唉唉——,那时候你生下来才一个月,那回我们去看你正是你满月的那天,那天我们去得正巧,约摸你该满月了结果正巧就是那天。今年都三岁了吧?五岁。五岁?唉,可不是么。姑的怀里非常温柔,象早秋向日葵地里的风。姑身上有种B从没闻见过的味儿,跟爷爷身上的味儿完全不同,这味儿让B有点羡慕和惊慌。五岁啦,爷爷说,得上学啦。爷爷的目光在姑父脸上晃了一下,又定在B身上。镇子上没有学校,县城里的学校又远又不象个样子,想了又想,幸亏还有你这么个亲姑姑,和他的亲姑父,他得上学了。于是姑就流泪:上学,当然得上学,你就住在姑姑这儿上学。那爷爷呢?爷爷也不回去了,都在这儿,咱们在一块,咱们是一家人。爷爷叹了口气。姑站起身,后退两步坐在爷爷身旁,象端详一幅画那样端详B:天呐可真象!鼻子以上象他妈,鼻子以下象他爸。他们还是没有消息吗?没有,一点音信也没有。唉唉——,姑就又流泪。一时屋子里很静,那座教堂的钟声也已停歇。过了好一会,B忽然听见一个异常纯净圆柔的声音缓缓地说:他们本来不必走,他们根本不该走,他们真像那一对误人歧途失去了乐园的人。B没料到姑父的嗓音那么好听,以至竟在屋子里寻找了一会,才相信那声音确是出自幽暗中那白皙的身影。随后姑父站起来走到屋子中间,说:看看这是多么可爱的家园!姑父就象在教堂里布道那样:上帝所应许的那个乐园正在实现,一个没有人奴役人,没有人挨饿,没有贫穷,没有战争、罪恶、暴行,甚至没有仇恨和自私的乐园就要实现了。姑父神采焕发白皙的脸上泛起红光,语调抑扬顿挫就象唱歌:他把这样的乐园最先赐予了我们,上帝把全世界梦寐以求的、把全人类自古以来梦寐以求的那个人间天堂最先给了我们的祖国。姑父停顿了一会,激动地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走,然后猛地站住,痛心疾首地说:我真不懂得他们为什么一定要走?他们不该走实在是不该走呀!(后来,当B在学校里学到“痛心疾首”这个词的时候,立刻想起了姑父那时的样子,于是一点没费劲儿就理解了这个词的含义)。但当时B只是想:姑父可能知道父母到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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