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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部分（第2页）

“珍珠美人……”

念水喃喃唤出那个名字，只是没有人可以回应他。

念水缓缓起身，望着窗外的白云舒舒展展，天界的天空永远是那样美丽，只是念水却开始怀念一千年的那个凡尘。

一千年，念水还是一只连化形都做不到的小狐妖，那时候有一个人会温柔地唤他“小梅花”……

“小梅花，多休息休息吧，别那么辛苦了，我这身体治不好了……”

床上的人看着小梅花轻声说，他的声音永远是那样轻柔，只是现在，这轻柔的嗓音却透出浓浓的疲惫和虚弱。他甚至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躺在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过小梅花的皮毛，小梅花甚至感觉不到那双手带来的力道。

小梅花看着这张美丽的美容日渐消瘦，心里说不出的悲伤。

小梅花用大尾巴卷住美人纤细白皙的手指，虽然知道对方听不懂，但是大声地叫道：“珍珠美人，你不会死的，再等几天，只要几天，仙草就会长好了！”

美人只是轻轻笑了笑，替小梅花顺了顺毛，静静躺了一会儿，哪怕没有任何动作，眸光中的疲倦却更加沉重。小梅花知道美人受不了了，短暂的清醒也消耗了美人仅有的心力，美人脆弱的身子承受不住了，他需要休息。

美人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垂下了眼帘，手指从小梅花身上无力地垂下，落在床褥上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

美人再次一次陷入昏迷，那清浅的呼吸似乎随时都会中断一般。

“珍珠美人……”

小梅花哽咽地说不出话，他几乎不敢来看美人了，每次看到美人如此虚弱他都忍不住想哭，只是他又不敢哭，他一哭美人就要担心他，可是美人连维持清醒的力气都没有了，哪里有力气再去担心呢。

小梅花伏在美人的手上低声抽泣，他还记得很早以前，美人还会抱着他到处玩，逛街、游湖、去庙会，那时候，美人的眼睛总是熠熠生辉，不像现在这样，灰蒙蒙的，仿佛在下一刻就要失去了生机了。

“珍珠美人，你一定要支持住……再过几天，再过几天我就可以把仙草种出来了……”

“珍珠美人，你为什么不等我呢？”

念水看了一眼窗台上摆着那株鲜红的小草，活死人，肉白骨，这漂亮的小草能救活人任何一个还有一口气的凡人，只是他的珍珠美人却等不到那天了。

小梅花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一天。

仙草结果了，红彤彤的小果实被叶儿托着，沐浴着晨光那样鲜嫩美丽。

小梅花是那样的欢喜，他的珍珠美人有救了，他的珍珠美人又会像以前一样美丽健康，眼睛是夏日里的秦湖，含着粼粼波光令人沦陷其中，他的面颊又会泛起娇嫩的粉红，让一只小狐狸都忍不住想亲一口，他的嘴唇又会如同当年初见时一样丰嫩饱满，水淋淋的，仿佛涂了一层蜜，舔一口，就会甜到心里，一辈子都忘不了。

小梅花迫不及待地将仙果摘下，他抱着仙果跑向未央宫。

“珍珠美人，我来了！”

小梅花很久没有那样笑过了，那样的开心，那样的兴奋，乃至一千年后的他想起那时的喜悦都会忍不住抿出一抹微笑。只是那时候他没想到，越是狂喜就越是悲伤，从天堂到地狱不过一步之遥，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小梅花跑到未央宫，却发现他的珍珠美人不在了。

小梅花突然想起今天是大美人的祭日，珍珠美人一定是去祭拜大美人了。

小梅花不确定自己是要抱着仙果去大美人的陵前找珍珠美人，还是在这里等着。

仙果不能落地，落地就没效果了。小梅花想了好一会儿，他还是决定在宫里等珍珠美人回来，免得一路奔跑让仙果坏了。

从晨光初露到日上三竿，再到夕阳西下，小梅花守着仙果整整一天，他小心翼翼地护着仙果，只等珍珠美人回来。哪想到，当太阳收起了它最后一缕光线时，噩耗传来：皇帝驾崩了！

小梅花错愕地看着眼前不断奔走的宫人，他竟无法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昨天还安静躺在床上的珍珠美人突然就消失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珍珠美人只是去祭拜大美人啊，他并不是要去找大美人啊！为什么，为什么仙果明明都有了，他却不回来，为什么自己等了一天，等来的却是……

“珍珠美人……珍珠美人……你、你为什么不回来……我在等你啊，小梅花在等你啊……小梅花已经把仙果种出来了，为什么你不回来了……珍珠美人……”

仙果落地了，化作一滩水，渐渐的，消失了，不见了。

小狐狸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原地出现了一个光裸的美少年。

小梅花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五个指头，那样漂亮的人类的手掌。

小梅花知道，自己的尘缘结束了，因为尘世里那个唯一羁绊着他的人已经离开了。

六百年修行只为和他擦肩而过，他走了，他的修行也就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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